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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推開門,見於清萍候在茶几旁,魏德正又驚又喜,說:「小吳沒告訴你,我今晚要開常委會?」於清萍打開手中茶盒,用竹制茶匙挖了兩匙茶葉,倒進紫砂茶壺裡,一邊笑道:「小吳給我打了電話的。可我知道魏書記不可一日無茶,還是來了。魏書記不覺得唐突吧?」

  「哪裡哪裡,這個時候還能喝到你泡的茶水,我何樂而不為?」魏德正其實求之不得,將公文包放到書桌上,立即過來,坐到於清萍對面的沙發上。電熱壺裡的水已開始沸騰,突突突冒著水汽,於清萍提過來,手腕一偏,晶亮的水柱射出壺嘴,吐嚕嚕吐嚕嚕沖人紫砂茶壺。壺中茶葉浮上壺口,舒展開來。於清萍捏住紫砂壺蓋,優雅地刮去壺口泡沫,再輕輕蓋上。又從竹筒裡取下竹夾,夾了兩隻小茶杯,放入寬口陶瓷杯中,倒了沸水燙泡。燙得差不多的時候,重新夾出來,並排擱到茶盤上。

  一切準備就緒,紫砂茶壺裡的茶水也剛好泡就,於清萍捏住壺把,將冒著香味的澄亮的茶水倒入公道杯中,再拿了公道杯,來回往兩個小茶杯裡倒茶水。倒到八分樣子,收住公道杯,做了個請的姿式,說:「領導先用。」魏德正笑笑,端過杯子,湊到鼻子下聞聞,歙歙鼻翼,頭微微一仰,一杯茶便進了口。

  放下茶杯,魏德正的嘴巴還扁著,細細體會著濃釅芳醇的茶水漫過唇齒,洇過舌面,滑向喉嚨,進入肺腑,湧向全身血管的過程。那不僅是一個生物意義上的吸納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由物質向精神逐漸轉換的過程,一切因為權力的角逐所帶來的煩惱,因為事務的糾纏所積累起來的疲憊,在這個過程中慢慢淡化了,滌盡了,讓魏德正通體透明起來,連整個世界好像也在不知不覺問由濁而清了。

  魏德正暗自感激著於清萍。官場如戰場,戰場上的人總是疲於奔命,不得安寧,是於清萍用上佳的茶水,讓自己的體力得到調整,精神得到淨化.有幸享受到這片刻寧靜。

  望著於清萍那雙游走於茶具之間的好看的手,魏德正也是一時興起,生出一個念頭,要跟她學習茶藝,這樣於清萍不在的時候,便可自沖自泡,自斟自酌了。魏德正說:「你可不可以做我老師,教我弄水司茶?」於清萍說:「魏書記是靈性人,何用我做老師?親自泡上兩次就能學會。」起身給魏德正讓位。

  魏德正先上洗手間淨了手,這才回來坐到司茶的位置上,按照於清萍泡茶的套路動手操作。也是怪,看於清萍泡茶時.她是那麼遊刃有餘,手中茶具特別聽從調遣,似有靈性一般,到了自己手上,卻變得有些不太聽話,你指東它擊西,不得要領。於清萍笑道:「這些杯杯盞盞真調皮,遠沒有你手下的局長處長那麼好使喚吧?」魏德正也笑了,說:「可不是麼?我手下的局長處長們.頭上的帽子是我給的.我說句什麼,哪敢稍有不從?」

  魏德正畢竟不是笨人,又有於清萍一旁指點.很快就掌握了基本要領。只是泡出來的茶水味道欠缺了點,沒有於清萍泡的地道。於清萍鼓勵道:「要想泡出一流的好茶.還得慢慢琢磨,細細感悟,那是需要過程和時間的。這有點像中國太極,學會拳腳上的招式容易,可那僅僅是皮毛功夫,必須形隨神動,心到意到,才可能漸入佳境,以臻完善。不過憑魏書記的悟性,多多實踐,用不了太久就會大有長進。」魏德正說:「謝謝于老師的鼓勵。」

  不覺過去兩個小時.魏德正仍興致勃勃的樣子.提了水壺。還要去接水。於清萍提醒道:「今天的節目是不是可以結束了?」魏德正看看手機,喲了一聲,說:「這麼晚了。你乾脆別走了,我讓服務員給你開個房間。」於清萍說:」我家離這裡也不遠,還是回去吧。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睡這麼好的賓館.我可沒法入眠。」

  魏德正不好堅持,說:「那我開車送你回去。」打開公文包,拿出車鑰匙。見於清萍正在收拾茶具.忙伸手去攔她.說:「別勞駕你了,把你送走後,我自己回來收拾。」於清萍說:「這也要不了兩分鐘。」去扒魏德正的手。不經意間,魏德正手上的車鑰匙被碰掉了,噹啷一聲掉在茶盤上。

  於清萍稍稍遲疑,就放下手中茶具,拿過車鑰匙,要還給魏德正。伸直腰,一抬頭,便見魏德正正瞧著自己,目光有些異樣。於清萍一慌,感覺胸悶氣短起來。卻意識到自己的目的就要實現了,於是趁遞車鑰匙的當兒,鼓起勇氣,一把抓住了魏德正的手。

  魏德正僵在那裡,動彈不得,於清萍順勢撲進他的懷裡。

  兩人相擁著立在地上。於清萍感覺自己就要化在這個暖暖的懷抱裡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上了這個男人。這個因手握大權而氣質不凡的男人實在太有魅力了,在這段時間並不長的交往裡,於清萍時時能感覺到這種特殊魅力對自己的吸引。只是於清萍畢竟不是為愛而走近魏德正的,她有委身於他的企圖,卻絕對沒有真去愛他的打算。一個經歷過婚姻,也見識過不止一個兩個也還優秀的男人的女人,真心愛一個男人的可能性已經不是太大。也許不能排除兩性相吸的可能,如今跟一個人上床容易,跟一個人真愛實在太難。

  於清萍這麼尋思著,害怕自己因為對愛的懷疑,讓剛剛升起來的熱情散熱變冷。她騰出一隻手,開始去解魏德正脖子上的領扣。解到第三個時,那只手轉移了目標,往衣服裡面插進去,在那個寬闊飽滿的胸堂上搓揉起來。

  最後兩個人纏著絞著,繞過茶几,挨到了床前。魏德正在於清萍那張漂亮的臉蛋上狂吻起來。兩隻手也沒空著,掀開她的上衣,扣住裡面兩隻豐碩的乳房。于清萍越發不能自抑了,摟緊魏德正,往後一仰,兩人滾到大床上。

  滾上兩個來回,於清萍仰躺著不動了,嬌喘著,著手去松魏德正的褲頭。在魏德正的配合下,於清萍沒費力就把那系得緊緊的皮帶解了下來,然後玉手一伸,往裡面掏進去。

  在這節骨眼上,魏德正突然清醒過來。正應了中學課文裡常用的那句話,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抓住於清萍就要得逞的手,然後慢慢扯了出來。最後魏德正站直身子,扣緊腰上皮帶,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以淡然的口氣說了句:「對不起了,于老師。你看時間不早了,我還是送你走吧。」

  於清萍不知哪裡出了錯,就要到手的獵物就這麼掙脫了。她有些氣餒,很不情願地坐起來,溜到床下,背過身去整理衣服和頭髮。無意間瞥見牆上的鏡子,只見裡面那張漂亮的臉蛋潮紅未褪,像剛走下舞臺還來不及卸妝的演員。於清萍知道那不是興奮的原因,而是羞愧所致。她覺得遭男人拒絕,跟遭男人強姦一樣,同樣是極其恥辱的事。

  在車上,兩人沉默著,滿腹心事的樣子。好一陣,魏德正大概是覺得對不起於清萍,才無話找話道:「要不要放首歌聽聽?」於清萍像是沒聽見魏德正的聲音,毫無反應。她正透過窗玻璃,望著外面寂靜的燈火,心情有些沉重。可她不知到底為啥沉重,是因為被魏德正拒絕呢,還是因為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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