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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周正泉甚至想,如果李旭東早一兩天找自己,說不定他就改弦易轍,順著李旭東給的竿子往上爬了,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何樂而不為呢?可事到如今,蔣國帥關在舊倉庫裡,窯山上鬧得天翻地覆,恐怕就是周正泉想改變初衷,也大勢已定,沒有這個可能了。

  這麼想著,吉普車已進了醫藥公司。周正泉在車上傻坐了一分鐘,才下了車。小林將車掉了頭,正要開走,又把頭伸出窗外,問周正泉還有沒有別的事。周正泉想了想,說:「你不要到處跑,就在招待所待著,把手機也開著。」

  小林把車開走後,周正泉才挪動步子往自家樓下走去。一邊走,一邊下意識地掏出包裡的手機瞧了瞧。跟顧定山分手時,周正泉就吩咐過他,有什麼情況隨時聯繫。因是在縣城裡,手機的信號足得很,周正泉就放心地把手機放回到包裡。

  到了家門口,周正泉掏出鑰匙,插進鎖孔,不想裡面竟被反鎖。周正泉不解,青天白日的,反鎖門幹什麼。就在門上敲了敲,喊道:「立敏你開門,是我。」裡面沒有反應。周正泉又敲又喊,還是無效。

  周正泉只好下樓,走到陽臺那邊。就見鄒立敏站在陽臺上,眼睛望著遠處,理都不理他。周正泉有點納悶,說:「鄒立敏你這是怎麼了?我大老遠跑回來,你門都不開。」鄒立敏把頭扭到了另一邊,像沒看到他一樣。周正泉不死心,又說:「有什麼事情,你總得把門打開,讓我進了屋再說吧?」鄒立敏這才說:「要我給你開門幹什麼?你把我的指標都給了人家,讓人家得了那麼好的工作,你不曉得去敲她的門!」

  周正泉這才恍然大悟,心想黃紹平這傢伙把什麼都說了。周正泉知道鄒立敏的性格,她一旦對某件事有了想法,一時三刻是轉不過彎來的。也就不再堅持,出了醫藥公司。

  在街頭徘徊了一會兒,也沒地方可去,自忖只有到招待所去跟小林混一陣子了。不料有一個人從對面走了過來,這人不是別人,竟然是曾冬玉。她老遠就喊道:「周書記是您!」周正泉也感到很驚喜,一邊打量著曾冬玉,一邊說:「曾醫生看你到了城裡,人都洋氣多了。」曾冬玉說:「周書記不是取笑我吧?」

  周正泉又在曾冬玉挺拔的胸脯上瞄瞄,說:「我這是由衷地讚賞哩,你看你這身淡紫色套裝,將你豐滿的身材襯托得恰到好處。」曾冬玉得意地低了頭,把自己瞧了瞧,說:「周書記你好會誇獎人的,毛富發那死鬼,就是把他的嘴巴撬開,也說不出一句好聽的話來。」

  聊了幾句,曾冬玉邀請周正泉到家裡去坐坐。周正泉想,鄒立敏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還沒有曾冬玉這麼迷人的胸脯呢。就跟著曾冬玉到了她家。

  這是市場中心組建時工商局分的宿舍,舊是舊了點,但有兩室一廳,還帶廚房和衛生間。屋裡又乾淨又整齊,讓周正泉這位有家不能回的男人感到很溫馨。曾冬玉很熱情,煙茶、水果什麼的一一端出來。吃了喝了,曾冬玉還不讓周正泉走,執意留他吃晚飯。周正泉稍稍猶豫就留了下來。

  晚飯還是兩個人,曾冬玉的兒子在學校寄宿沒回來。兩人一連喝了好幾杯。周正泉說:「我在鄉政府那麼多年,怎麼不知道你會喝酒呢?」曾冬玉揚著眉毛,望定周正泉說:「這您就不知道了,女人不像男人,男人什麼時候什麼場合,端起杯子就能喝,女人不同,女人喝酒要有好對象、好心情,沒好對象、好心情喝酒是受罪。」

  天色漸漸暗下來,周正泉要去開燈,曾冬玉說:「這半明半暗的氣氛不更有意思嗎?何況不開燈,你也不會把酒喝到鼻子裡去的。」又喝了兩杯,周正泉不敢喝了,他說:「你知道我的胃不行。」其實他是覺得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個屋子裡,心裡沒底。曾冬玉說:「這酒度數低,我當過醫生,不會害你的。」說著湊過來,一隻手抓住周正泉的手,一手抓了桌上的杯子,往他手上塞。

  周正泉身上的血液就翻騰起來,竟然沒去接杯子,卻把曾冬玉的手臂抓住了。曾冬玉那豐滿的身子也猛地一顫,軟進周正泉的懷裡。

  天色完全黑下來,只有窗外的燈光透進屋子,帶來些許亮色。曾冬玉很主動,解開自己的衣服,把周正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不知道,好多男人想得到我這兩隻奶子,我都不給。你是個好人,為我辦了那麼大的事情,我也沒什麼報答你的,就把這兩隻奶子交給你了。」

  周正泉的手在曾冬玉柔韌鼓脹的乳房上撫摸著,渾身的感覺都澎湃起來。他想,我不惜把老婆的指標讓出來給了這個女人,藉口是為了鄉里的工作,潛意識裡原來是為了這兩隻令人垂涎的美乳。周正泉就恨恨地罵了自己一句,周正泉你是什麼東西!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不識時務地響了起來。你從哪裡來,我的朋友,好像一隻蝴蝶,飛進我的窗口……在這幽靜的初夜,這音樂顯得格外刺耳。

  周正泉一下子從那對美乳的誘惑裡驚醒過來,他把沙發上的包打開,取出那只該死的手機。顯視屏上閃著藍光,裡面是顧定山的手機號碼。周正泉只好歉意地對曾冬玉說:「冬玉,情況緊急,我不能留了,得馬上就走。」

  曾冬玉一動不動愣怔在黑暗裡,半天才說:「周正泉,你知不知道,拒絕女人的男人是最不道德的男人!」

  聞言,周正泉就怔了怔。他遲疑一下,還是走了出去。

  回到龍溪,周正泉連夜上了窯山。越過長蛇陣般的拖拉機隊伍,趕到燈火如晝的舒建軍的辦公室,大頭和毛富發還有顧定山他們都在。一個個都正襟危坐,鐵青著臉,仿佛剛參加完一場悲痛無比的葬禮。顧定山把周正泉拉到一旁,告訴他,他還沒離開龍溪的時候,窯山上的民工見大頭他們鬧得這麼有滋有味,也蠢蠢欲動,準備來個全線大罷工,迫使舒建軍給他們提高待遇。舒建軍得到消息,嚇得屁滾尿流,火急火燎跑到鄉政府,要毛富發他們快想辦法,否則就要出大亂子了。毛富發這一回也急了,硬讓小寧找來了顧定山。顧定山也知大事不妙,才給周正泉打了電話,幾個人便先上了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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