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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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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國幹便來了興致,將包拿過去,說:「光看這個包,人家還以為楊主任至少是副處以上的領導。」刁大義也不甘落後,奪走胡國幹手上的包,說:「國幹你這話也太沒水平了。楊主任雖然現在還是科級幹部,可憑他不凡的天賦和超群的才華,我敢打保票,過不了三五年,別說副處,正處甚至副廳什麼的,也是不在話下的。」 蔡科長和曾德平一旁聽著幾位司機的調侃,覺得他們嘴巴上的功夫確實了得。也怪不得,機關裡的司機天天跟領導在一起,領導都是能說會道的,笨嘴笨舌也別想做上領導,伴隨領導左右的司機耳濡目染多了,自然而然要被領導同化,得些領導的真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人說司機和秘書是領導的影子,那確實是有些道理的。 最後楊登科的包又回到了小錢手裡。他在上面敲敲,說:「我觀察過,官做得越大,公文包也就越大,因為大領導掌握的方針政策和國家機密多,楊主任的包鼓鼓囊囊的,裝著什麼方針政策和國家機密?」胡國幹說:「管他方針政策還是機密,先打開看看再說。」刁大義說:「我同意國家幹部的意見。」 小錢受到激勵,也不征得楊登科同意,嘩啦一下就將拉鍊拉開了,同時將手伸到了包裡,楊登科想上前阻攔,也沒來得及。 小錢立即從包裡掏出兩本書來,道:「什麼方針政策和國家機密,原來是兩本破書。公文包不裝文件,卻裝書,楊主任上進心好強的。」胡國幹也說:「聽說市里準備公開招考副處領導,楊主任剛做上科級幹部,就想考副處了?」 嘮叨著,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兩本書的封面上。原來一本是《馬屁經》,一本是《新厚黑學》,大家都笑了。連蔡科長和曾德平都來了勁,一個說:「楊主任你真會讀書,好多世界名著不讀,專門讀這樣的書。你這個主任是讀這兩本書讀出來的吧?」一個說:「把這兩本書借給我們學習學習,學通學精了,也好早日飛黃騰達。」 原來早上楊登科去書櫃上拿書撐包時,心裡正亢奮著,也沒顧得上瞧一眼封面,順手就塞進了包裡。這兩本書是楊登科在地攤上一元一本買的,當時是感到好奇,可帶回家後,往書櫃裡一夾,從此再沒想起過,誰知陰錯陽差成了包中之物,也真滑稽。 此後,楊登科是讀了《馬屁經》和《新厚黑學》才做上辦公室副主任的傳言便不脛而走,搞得農業局裡盡人皆知,局裡人碰到楊登科,都嬉笑著朝他借這兩本書,好學幾招。楊登科啼笑皆非,將那兩本破書扔進垃圾堆裡,換上了局裡的文件彙編和局辦公室發的只有副科級以上幹部才有的工作記錄本。再有人拿過包找那兩本書時,見是文件和記錄本,就失望得很。 包裡雖然沒了《馬屁經》和《新黑厚學》,但關於這兩本書的閑言還常會被人提及,後來竟傳到了董志良的耳朵裡,有次出差回來,車上只有他們兩個,董志良他還特意問起楊登科:「局裡人都說你包裡常備了《馬屁經》和《新厚黑學》,有空沒空就拿出來學習學習,有這回事吧?」楊登科紅了紅臉,說:「我在地攤上買過這兩本書,當時僅僅是好奇,拿回家後便沒了興趣,一頁都沒看過,早已被我扔掉了。」董志良有些不相信,說:「不會吧?這麼好的書你也捨得扔掉?我還想借來讀讀呢。」 楊登科有口難辯了,說:「真的扔掉了。不過老闆想看,我再到地攤上找找,也許還找得到。」董志良說:「隨便問問,哪有時間看這些閒書?」不再追問。楊登科松下一口氣,瞟一眼董志良,心裡想,如今當領導的據說都喜歡看這種書,也許他早就看過了。 漸漸的,《馬屁經》和《新厚黑學》便淡出了人們的記憶,大家見到楊登科時,也難得問及那兩本書了。這倒讓楊登科覺得少了什麼似的。 有一天,楊登科心血來潮,竟在包裡塞進了黨組任命自己為辦公室副主任的那份文件,一個人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打開包,取出任命文件偷偷看上一遍。多看得幾回,文件裡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標點符號都爛熟於心了。 任命文件的邊都翻毛了,但奇怪的是,楊登科每次捧著這個任命文件時,總是看得自己心跳不止,激動難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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