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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等到他從衛生間裡出來時,易雨萍已經醒了,說:「天涯哥,被子怎麼到了我的身上?」沈天涯心裡忽悠了一下,望著易雨萍,說:「被子本來就在你身上的嘛。」易雨萍說:「不是怪事麼?我睡前被子還在床上的。」沈天涯鎮住自己,說:「那就是它自己從床上爬下來,跑到你那裡去的。」

  易雨萍撲哧笑了,說:「那怎麼才能讓它爬回到床上去呢?」

  沈天涯說:「你身上有一種魔力,只要你去了床上,它就會跑到床上去的。」易雨萍說:「不,我要它先回床上,我再到床上去。」

  沈天涯只好過去扯了被子,重新抱回到床上。就在他站在床邊,將被子攤平,正要轉身的時候,易雨萍在後面抱住了他。沈天涯不敢動彈了,不知如何是好。易雨萍把頭靠在他的背上,說:「天涯哥你的背好寬好厚,靠在上面感覺特舒服特安全。」

  沈天涯閉上了雙眼。這其實就是他所企盼著的,可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他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易雨萍還在他背上緊貼著,嘴上喃喃道:「天涯哥,你睡在床上的時候,我就想上去貼緊你了,可是我不敢,我怕你不喜歡我,但剛才我在你眼睛裡發現了一切,我一下子就膽大妄為了。」

  沈天涯懂得易雨萍的真誠,但他懷疑這份真誠主要來源於她的感激,感激他為她的工作和她哥哥所做的事情。如果是這樣,那易雨萍就是用這種方式報答他了,這豈不是變相交易麼?

  而這又是沈天涯最不願意遭遇的。沈天涯試探性地說道:「雨萍,你不能這樣,我可是你哥哥的朋友。」易雨萍說:「我哥哥的朋友,我卻不可以喜歡他了?」

  沈天涯的大腦裡暈眩了一下,他最愛聽的就是這樣的話。但沈天涯並不相信這是易雨萍的內心話,至少此時還不敢相信。他說:「雨萍,你不能這樣,你這樣會讓我內疚一輩子的。」易雨萍究竟還年輕,一時沒聽出沈天涯話裡的全部含義。她說:「你如果拒絕我,我才會內疚呢。」

  這句話讓沈天涯完全放棄了幻想。她內疚,是因為她覺得她欠著你。沈天涯不願意接受這種報答方式。他將脖子上易雨萍那耦一樣的手臂掰開了,轉過身要把她推開。

  卻見易雨萍身上的毛毯一下子滑落了,一個冰清玉潔的身子雕塑一樣挺立在眼前,那聳立的乳,那平展的腹,那豐滿而頎長的雙腿,還有雙腿間那張揚著的野性的黑色,就像無形的欲望的浪潮,將沈天涯推到生命的浪尖,再把他摔向深淵,摔成不復成形的泡沫。

  沈天涯差點就要守不住最後的底線了。

  但沈天涯就是沈天涯,他的頭低下了,一彎腰,拾起了地上的毛毯,重新把易雨萍裹嚴,然後硬硬心腸,轉身,出了房門。

  沈天涯抱緊雙臂,在寂靜的街上緩緩行走著。寒冷的夜風自耳邊吹過,不遠處傳來昌江譁然的水聲。穿過一條巷子又一條巷子,不經意間競走到了大街上。黎明已經過去,天邊露出了第一縷曙色。

  回到武裝部,穀雨生還沒起床,沈天涯悄悄溜進了自己的房間。本來想補一陣瞌睡,可躺到床上,卻總也睡不著,易雨萍那美侖美奐的胴體老在眼前晃動。他想,自己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偽君子的味道?是呀,如果沒有給予過易雨萍那些幫助,也許自己會是另外一種表現吧?沈天涯有幾絲後悔,又有幾絲安慰,至少他沒有對不起自己吧?

  由易雨萍,沈天涯又想起另一個女人羅小扇來。他暗忖,是不是潛意識裡被這個女人左右著,才鼓足勇氣拒絕了易雨萍?

  沈天涯想,好久沒和她聯繫了,她怎麼樣了?就撥了羅小扇的手機。卻沒開機,這才想起時間還早,人家恐怕還沒起床呢,自然不會開機了。

  正胡思亂想著,穀雨生敲門進來了。他說:「昨晚你哪去了?」沈天涯說:「下午到街上去買牙膏,從一家髮廊門前經過被小姐拉進去出不來了。」穀雨生笑道:「可以理解,食色,性也。」

  開了兩句玩笑,穀雨生說:「這幾天我有些空閒,搞點什麼活動吧?」沈天涯說:「搞什麼活動?是嫖還是賭?」穀雨生說:「嫖賭花錢費時又傷身,還是搞點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動吧。」沈天涯說:「聽領導的安排。」穀雨生說:「昌都城裡,你不是有些品位不錯的茶友麼?請他們過來,游遊紫霞洞,再到紫霞泉邊取水煮茶,肯定別有一番情趣。」

  沈天涯就動了心,他來昌永前就有這樣的想法的,便說:「我給游長江打個電話吧,他會來勁的,如果易水寒有情緒,把他也請過來。」穀雨生說:「行,易水寒不是剛從裡面出來嗎?正好給他壓壓驚。」

  事情也是巧,剛跟游長江通完話,約好來昌永的時間,羅小扇的電話也打過來了。沈天涯說:「一個小時前我還給你打過電話呢。」羅小扇說:「我才開的機,你知道我現在在哪裡嗎?」沈天涯說:「是不是到了昌都?」羅小扇說:「還沒有,不過已經上車子,到昌都去出差。」沈天涯說:「來昌都有幾天吧?我剛跟雨生商量好,後天請游長江和易水寒到昌永來走走,你一定要來。」羅小扇說:「今明兩天我就可以辦好事情,後天正好有空了。」沈天涯說:「那就說定了,後天我去接你們。」

  這天穀雨生讓秦主任安排了政府辦的小麵包,和沈天涯趕到昌都,將易水寒游長江和羅小扇接到了昌永。

  第二天,幾個人就驅車朝紫霞山進發。到得山前,眾人下車步行。蔥翠的林木,清亮得玉一般的山溪水,早已將這些久困在城裡的人濾得通體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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