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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喬不群把魚嘴夾給李雨潺,輕輕說:「這叫唇齒相依。」李雨潺不好意思地一笑,說:「去你的!誰跟你唇齒相依?」眾人樂道:「上級領導都喜歡跟漂亮女下屬唇齒相依。」

  將魚尾巴遞給柴處長後,喬不群說:「這叫做委以重任。你是行政處處長,政府攤子大,吃喝拉撒睡,生老病死退,沒一樣離得開你。」柴處長感激涕零,說:「謝謝喬老闆,我一定恪盡職守,不負重望。」眾人說:「行政處處長任重道遠。」

  魚肚子歸了朱處長,喬不群說:「這叫推心置腹。政工處處長是伯樂,要善於領會領導意圖,選好千里馬。」朱處長點頭哈腰,說:「謝謝領導,我一定想領導之所想,急領導之所急。」眾人說:「政工處長是領導的心腹和耳目,不推心不置腹還不行。」還有一個魚腚,喬不群給了臨時請來幫忙的王懷信,說:「這叫定有後福,希望你金槍不倒,肩負起扒灰的神聖使命。」王懷信心悅誠服,說:「沒有喬領導的大力栽培,哪有我今天的幸福生活,我堅決按照領導的要求,做到老有所為,老有所樂。」眾人說:「有灰可扒,想不樂都困難。」

  分到最後,盤子裡只剩下一堆噴香魚肉,喬不群苦笑著搖搖頭,歎氣道:「這個爛攤子看樣子只好由我來收拾了,誰讓我是秘書長兼政府辦主任呢。」眾人意見很大,紛紛嚷道:「領導日理萬機,千辛萬苦,怎麼還把爛攤子留給你一個人呢?」李雨潺伸過手去,將盤子端走,塞到站在桌旁的服務員手上,說:「還是勞駕勞駕你,把這個爛攤子分給大家吧。」

  笑聲中吃飽喝足,眾人還不肯走,強烈要求喬不群,他是「必輸長」,得與民同樂,跟大家打幾圈。喬不群隆重推出尚寶成,說:「你們眼裡怎麼只有「必輸長」,卻沒有必輸處處長?」幾個七手八腳把尚寶成架上麻將桌,多餘的人則另開了一桌字牌。大家一邊摸牌,一邊笑尚寶成說:「跟必輸處處長打牌,今天肯定贏定了。」趙小勇笑道:「你們只知道寶成同志是必輸處處長,不知他還有其他美名。」眾人說:「是嗎?我們怎麼沒聽說過?」趙小勇說:「我實話告訴你們,寶成除了必輸處長,另外還有一個中國名:光輸皇帝;一個日本名:輸空袋子;一個韓國名:經得輸;一個俄國名:輸得不亦樂乎。」

  大家笑起來。尚寶成也笑道:「你們都知道,趙主任字寫得好,那可是堂堂輸罰家。」趙小勇說:「字寫得好不叫『輸罰家』,那叫『輸發家』。」同志們覺得這有邏輯錯誤,既然是輸,又怎麼發家呢?趙小勇說:「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這輸也要看會不會輸,輸給什麼樣的人。如果輸給掌管著帽子和項目的重要人物,你想不發家可能嗎?」

  眾人說趙主任實在高見。一旁看熱鬧的李雨潺說:「這是什麼高見?這是趙主任提醒各位,多輸給他,好當『輸發家』。」趙小勇說:「輸給我怎麼發得了家?我一個跑腿的小幕僚,又沒掌管著帽子和項目。」

  喬不群也沒參戰,坐一旁看了幾分鐘牌,藉口要回房審會議材料,起身往外走去。快到門口了,又泥泥步子,斜眼瞧瞧李雨潺,這才出門回了自己房間。這是負責後勤的盛少山專門安排給喬不群的,算是他的臨時辦公室和休息室。

  剛上衛生間洗把臉出來,李雨潺就悄悄進了門。喬不群將門扣上,過來摟住心儀的美人兒。低頭去吻那張性感可愛的小嘴時,李雨潺不幹了,擋住他,說:「吃飯時,你說什麼來著?」喬不群說:「吃飯時吃比說少,哪記得那麼多?」李雨潺說:「當著一大桌人的面說咱們唇齒相依,你這不是不打自招嗎?」喬不群笑道:「這你就錯了,笑假不笑真,當著大家面開開玩笑,誰都以為只是玩笑,沒那麼回事。」

  李雨潺想想也是,說:「你真是狡猾的老狐狸。」喬不群說:「我是老狐狸,你還是狐狸精呢。」動手要去脫李雨潺的衣服。李雨潺護著自己,說:「萬一有人來敲門怎麼辦?」喬不群說:「你放心,他們坐到了牌桌上,沒玩到時候,絕對下不了桌的。」李雨潺這才乖起來,聽任喬不群擺佈。脫光李雨潺,將她抱到床上,喬不群又說:「他們那牌不好玩,還是咱們兩個人的牌玩起來有意思。」李雨潺說:「咱倆赤手空拳的,牌又在哪裡?」喬不群說:「咱倆自身不就是兩塊牌麼?還是公母牌哩。」李雨潺咯咯笑著,箍緊已進入佳境的喬不群,微微合上雙眼,幸福地放肆起來。

  早上醒來後,兩人依偎了一會兒,李雨潺掰開喬不群的手,準備起床。喬不群不讓,又將她摟進懷裡。李雨潺說:「待會兒有人來找,急你個屁滾尿流。」喬不群說:「別擔心,那些傢伙肯定還在做夢。」

  李雨潺只得依著喬不群。喬不群在她唇邊吻吻,說:「天天都這樣就好,美人在懷,睡覺睡到自然醒。」李雨潺說:「還有一句:數錢數得手抽筋。」喬不群說:「天天睡覺睡到自然醒,什麼追求沒有,又哪可能數錢數得手抽筋?」李雨潺說:「那就只好換過來,睡覺睡得手抽筋,數錢數到自然醒。」喬不群樂道:「這就容易做得到了。睡覺睡得手抽筋,肯定病得不輕;數錢數到自然醒,不用說是美夢一場。」

  嬉笑著,李雨潺從喬不群懷裡滑出來,說:「我給你端早餐去。吃什麼好?雞蛋牛奶少不了,另外還帶兩個包子吧。」喬不群托住李雨潺豐滿的乳房,張嘴啃著,一邊含糊道:「我這已吃上包子了。」

  下床簡單洗漱一下,李雨潺悄悄溜出房門,先去自己房裡轉一圈,才上了餐廳。卻沒見趙小勇和盛少山他們的影子,估計還在做夢數錢。服務員認識李雨潺,上前問她可不可以上早餐。李雨潺說先上兩份。忽見柴處長冒了出來,又要服務員加一份。待柴處長來到桌旁,李雨潺望望他佈滿血絲的眼睛,說:「看樣子熬了個通宵。」柴處長說:「那些傢伙不得了,在包廂裡幹到很晚才走,回房後又接著來,直到早上六點收手。我怕喬秘找不著我,打個盹就出了門,他們還死豬樣正呼呼大睡呢。」李雨潺說:「今天不會有太多事情吧,他們想睡就多睡會兒。」

  沒見喬不群,柴處長說:「不知喬領導醒了沒有?」李雨潺說:「你問我,我問誰去?你負責行政後勤的,領導醒沒醒都不知道,不是失職麼?」柴處長點頭說:「是我失職,是我失職,我這就去叫叫他。」抬腿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李雨潺說:「怎麼不去叫了?」柴處長笑道:「萬一有小姐在領導房裡,我這不是壞人家好事嗎?還是打他手機吧。」

  剛掏出手機要撥號,喬不群已出現在餐廳裡。

  服務員很快端上三份早餐。喬不群說:「怎麼只有三份?」柴處長說:「他們打牌打到天快亮,現在還在睡覺,我們三位先吃吧。」喬不群說:「不行不行,今天還有好多事等著他們,柴處長你去把這些傢伙叫起來。」又囑咐服務員,這就將早餐上齊。

  柴處長離開餐桌後,李雨潺給喬不群剝個雞蛋,不想竟是雙蛋黃的,忍不住一語雙關道:「雙黃蛋營養雙倍,領導辛苦了,好好補一補。」喬不群推給李雨潺,說:「你也辛苦了,你吃吧,我另外剝。」李雨潺又還給喬不群,說:「人家一片美意,你也不領情。」喬不群沒再推辭,輕聲說:「我知道你的美意,白天的雙黃蛋歸我吃,夜裡的雙黃蛋歸你吃。」李雨潺伸過桌下的腿,踢一下喬不群,低頭喝口牛奶。柴處長很快將趙小勇他們叫起來,一個個迷糊著進了餐廳。吃完早餐,又開始忙碌。就這麼工作娛樂兩不誤,日子倒也過得有滋有味。不覺又是一個星期,直到各項籌備工作忙得差不多,經濟工作會議代表就要報到了,喬不群才稍稍松下一口氣。

  會務組分成好幾塊,文件材料,宣傳報道,後勤管理,報到登記,都有專人負責,安排了專門房間。喬不群到各處轉了轉,見各項準備工作已全部到位,便放心回到自己的房間。才扔下公文包,趙小勇、盛少山和尚寶成幾個走進來,又強烈要求喬不群與民同樂。喬不群知道縣裡的人要下午才會來報到,讓趙小勇租副麻將,大家一起放鬆放鬆。

  稀裡嘩啦一直搓到下午四點多,與會人員該來報到了,晚餐和明天的會議佈置什麼的也要落實,喬不群才將大家哄走。進衛生間放掉包袱,洗把臉,正想補個午覺,出門沒幾分鐘的趙小勇打來電話,說康翠英堵在欒喜民房門外,要他趕快過去一下。

  欒喜民的房間安排在二棟三樓最裡層的豪華套間,喬不群給會務人員反復強調過,要絕對保密,不能透露給任何人,以免打擾領導休息。領導平時日理萬機,忙進忙出,會議期間好不容易有些空閒,讓領導好好休息一下,是做下屬的應盡職責。不想竟讓康翠英掌握可靠情報,免費給欒喜民守衛起房門來,這個失誤可不小。

  趕到欒喜民房門口,只見康翠英正盤坐在門外地毯上,一動不動,好像尼姑坐禪似的。趙小勇和盛少山也站在一旁,一籌莫展的樣子。喬不群走過去,蹲到康翠英身旁,說:「康醫生你怎麼又到了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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