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王梓夫 > 漕運碼頭 | 上頁 下頁 | |
一一九 | |
|
|
第28章 鐵麟萬萬沒有想到,懲處陳天倫會殃及自己的女兒。災難從天而降,他沒有半點兒思想準備,連略微思索的機會都沒有了。在大光樓前,甘戎風風火火地跑來要說話,他不讓說,他以為甘戎又像平常那樣亂摻和。誰曾想到,她為陳天倫辯解就是為自己辯解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就是讓甘戎說話,讓她講出事實真相又怎麼樣呢?他能不懲處陳天倫嗎?丟了密符扇能解脫自己的罪責嗎?這件事鬧大了,把天捅了一個大窟窿,皇上下了限期破案,嚴懲罪犯的聖旨,誰敢違抗不辦?更要命的是,幾百雙眼睛都在死盯著他。這幾百雙眼睛中,又有多少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呢? 這件事發生得蹊蹺,發生之後又是皇上先知道的,作為倉場總督他已經是失職了…… 夏雨軒來了,鐵麟見到夏雨軒也不像過去那麼坦然了。他知道夏雨軒與陳天倫的父親是金蘭之交,夏陳兩家被公認為是通家之好的。甘戎跟陳天倫一攪和,把夏雨軒女兒的婚事破壞了。鐵麟覺得女兒出了醜,無顏見老朋友,更覺得女兒做了傷害夏雪兒的事,對不起老朋友。 夏雨軒的神情也很沮喪,坐在鐵麟的對面只是歎氣,半天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鐵麟等了一會兒,說:「你說吧,情況有什麼進展?」 夏雨軒說:「我抓到了兩個嫌疑犯,一個是牛六兒,一個是馬長山。」 鐵麟問:「馬長山?就是被我廢掉了的那個『盈』字號軍糧經紀?」 夏雨軒說:「正是他,他用陳天倫的密符扇收兌了台州衛前幫的漕糧。」 鐵麟問:「陳天倫的密符扇怎麼到了馬長山的手裡?」 夏雨軒說:「是牛六兒偷的。」 鐵麟立刻警覺地想到了一個問題:「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雖說馬長山原來是軍糧經紀,他可以冒名去收兌漕糧,可是整個收兌需要一整套的手續,在每一個關節上都得疏通好,沒有坐糧廳的支持,他馬長山不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夏雨軒說:「大人分析得極是,坐糧廳確實有人暗中操縱。」 鐵麟問:「誰?」 夏雨軒說:「坐糧廳書辦常德旺,這可是個手眼通天、神通廣大的角兒。」 鐵麟點了點頭:「這個人我知道,是漕運碼頭上的地頭蛇。我剛來通州的時候就有人警告過我,說強龍也難壓地頭蛇。看來這條地頭蛇開始興風作浪了。」 夏雨軒說:「我來是跟鐵大人請示一下,抓不抓常德旺?」 鐵麟想了想說:「你的意見呢?」 夏雨軒說:「現在看來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既然馬長山和牛六兒是受常德旺指使的,那麼在他們的背後就不僅僅是一個常德旺……」 鐵麟說:「對,你說的有道理。這是一次陰謀,一次策劃已久的、部署周密的大陰謀。你說他們這個陰謀的目的是什麼?」 夏雨軒說:「我看他們是沖著大人您來的,他們想搞垮您。」 鐵麟說:「他們搞垮我是手段,不是目的。想搞垮我可以採取別的辦法,不至於費這麼大的周折製造一個驚天大案。他們要在漕運碼頭上興風作浪,把水攪混……」 夏雨軒說:「您是說他們是想保護自己?」 鐵麟說:「對,他們的狐狸尾巴已經露出來了,紙裡很難包住火了。他們不這樣做,不把人們的注意力轉移開,自己就難逃法網了……」 夏雨軒說:「看來鐵大人比下官看得深,只是……常德旺不捉拿歸案,就無法弄清他們的陰謀;要是捉拿常德旺,又難免會打草驚蛇,破壞了鐵大人的戰略部署。」 鐵麟問:「你是什麼時候捉到的馬長山和牛六兒?」 夏雨軒說:「前頭晚上,昨天審出來的案情。」 鐵麟奇怪地問:「大光樓前的事發生在前天上午,當時你也是才聽說陳天倫丟了密符扇的事,怎麼晚上就把嫌犯捉到了?」 夏雨軒謙虛地說:「下官手下有幾個能吏,他們都有自己的眼線。」 鐵麟問:「陳天倫是什麼時候丟失密符扇的?」 夏雨軒說:「26天之前。」 鐵麟說:「這麼大的事他為什麼不稟報?」 夏雨軒說:「他跟甘戎一直在千方百計地尋找。」 鐵麟說:「我是在問他為什麼不稟報?」 夏雨軒說:「恐怕……是有難言之隱。」 鐵麟緊逼著問:「什麼難言之隱?」 夏雨軒猶豫著:「這……」 鐵麟命令著:「說。」 夏雨軒說:「此事跟……甘戎小姐有關……」 鐵麟靜聽著:「說下去。」 夏雨軒說:「陳天倫丟失密符扇的時候,甘戎小姐跟他在一起。」 鐵麟問:「在一起幹什麼?」 夏雨軒沉吟著:「這……最好您還是問甘戎小姐吧……下官不便詳稟……」 鐵麟氣怒起來:「我沒跟你談家務事,我問的是案情。此事跟案情有關,你必須如實向本官稟報。」 夏雨軒只好斟詞酌句地說:「當時……天下著大雨……陳天倫和甘戎小姐在一個閘房裡避雨……大概衣服都濕透了……他們……他們……」 鐵麟明白了:「他們脫了衣服是不是?」 夏雨軒低著頭沒說什麼。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