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王梓夫 > 漕運碼頭 | 上頁 下頁 | |
六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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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喊聲驚動了一個人,這人剛剛從大運西倉的大門進來,他是來找大運西倉監督邵友廉的。聽見有人喊抓強盜,那人便一瘸一拐地跑了過來。跑近一看,張牙舞爪的是劉倉書,而站在他們前面的人卻讓他大吃一驚。 遠處的披甲聽見劉倉書的喊叫,也如狼似虎地撲過來。見幾個披甲倒在地上,便抽出佩刀,唰啦啦把鐵麟甘戎和曹升圍了起來。甘戎把曹升往後一拉,自己挺身上前,面對著寒光閃閃的刀叢,毫無懼色。鐵麟一直非常冷靜,他相信女兒的功夫,對付這幾個全副武裝的披甲,綽綽有餘。更主要的是,他倒是要看看,劉倉書有多猖狂,這倉場裡還藏著多少虎豹豺狼…… 聞聲趕來的那個人歪歪扭扭地朝劉倉書跑過來,大聲叫喊著:「劉倉書,劉倉書,動不得手,動不得手啊……」 幾個劍拔弩張的披甲正要上前擒拿強盜,聽見喊叫聲,也停住了手。 劉倉書轉身問:「怎麼動不得手?這幾個人在這裡要造反。」 來人哆哆嗦嗦已經語不成調了:「快……快別……你知道這是誰……這是……這是……」 劉倉書從來人的驚惶神態中似乎已經覺察到這裡面有問題了,便急著問:「他到底是誰?你快說呀!」 來人結結巴巴地說:「這是……這是……這是倉場總督鐵大人……」 如一聲晴天霹靂,劉倉書一下子傻了,幾個披甲也乾屍似的失了魂魄。 劉倉書失魂落魄地問:「你……你說他是……」 來人急著說:「這是……鐵麟鐵大人……」 劉倉書想跪下求饒,卻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下,爛泥一般,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幾個披甲也急忙齊刷刷地跪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來人吼叫了一聲:「還不快去把你們監督找來?」 劉倉書如夢驚醒,急忙連滾帶爬,朝大運西倉的衙署跑去…… 來人趨步上前,跪下行禮:「草民陳日修拜見總督大人。」 鐵麟上前扶起陳日修,親切地問:「謝謝你前來相救,你怎麼認識本官的?」 陳日修說:「開漕那天,草民在大光樓下見過大人,還見過這位大小姐。」 甘戎立刻叫了起來:「哎呀,我想起來了,您是陳伯伯。」 鐵麟疑惑地看著甘戎。 甘戎說:「爸爸,這是陳天倫的父親,我見過陳伯伯的。」 鐵麟急忙過來向陳日修作揖說:「老哥,謝謝您了,也謝謝貴公子陳天倫,他是為本官效了大力的。」 陳日修忙還禮說:「犬子有幸受到大人的栽培,能為朝廷效力,草民感恩戴德,沒齒不忘。」 正在這時候,大運西倉監督邵友廉急急忙忙地跑來,見了鐵麟,咕咚一聲跪了下來:「大運西倉監督邵友廉向大人請罪……」 鐵麟說:「起來吧。」 邵友廉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從地上爬起來,依然低著頭不敢正視鐵麟。 甘戎見那個劉倉書沒有跟著來,氣怒地問:「那個劉倉書呢?」 邵友廉說:「那個奴才冒犯了大人和大小姐,不敢……」 甘戎命令著:「把那狗才叫來!」 邵友廉轉身命令身邊跟著的皂吏:「快叫劉倉書爬過來請罪。」 陳日修見邵友廉來了,自己便向鐵麟告辭。 鐵麟說:「陳老哥,你別走,聽說你是位老經紀了,跟著本官一起看看邵友廉的倉廒吧。」 總督大人這樣說,陳日修也只好遵命。 *** 邵友廉頭前領路,陳日修緊跟著,鐵麟、甘戎在後面朝倉廒走去。曹升沒事,照顧趕進東門的大車去了。 遠遠的,劉倉書果然像一條狗似地爬過來,一邊四腳爬行,一邊腦門叩地,嘴裡娘們似的哭叫著:「大人饒命……小人罪過啊……小人有眼無珠……」 鐵麟裝作沒聽見也沒看見,跟著邵友廉朝前走,甘戎卻得意得搖頭晃腦,心裡罵著:「狗東西,你剛才那點兒威風哪兒去了?」 邵友廉悄聲感謝著陳日修:「今日要不是老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亂子。」 陳日修說:「我正要去找你,沒承想恰好碰上。這劉倉書也太不像話了。」 邵友廉說:「天生的奴才坯子,狗仗人勢的東西,你給他針眼兒大的權力,他就登鼻子上臉,不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了。」 在京通十五倉中,大運西倉是最大的倉了,共有廒142座。所謂廒,就是儲存漕糧的屋舍,也是糧倉的主要計量單位。每座倉廒為五間沒有隔斷的大房,三面是牆,正面敞開。廒頂有開氣樓,用以調節廒內的溫度和濕度。廒門及牆下均開竇穴,以泄地氣。廒房內地面先鋪上尺餘厚的細沙,細沙上面墁方磚,方磚上再用杉木墊底。廒房四壁則是樟木,可驅蟲防腐。漕糧自土壩盤入通倉,須經揚淨曬乾以後方可入廒。入廒前先在各間放置竹編的氣筒,間與間之間用閘板隔開。邊倒糧食邊加高閘板,當漕糧距離屋頂三尺時,即告滿廒。滿廒後,將門閘加到屋頂,貼上封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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