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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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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們能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壓根兒不是一個品種!」 聞此言何建國雙眼瞪得要冒出火來,血脈賁張,雙拳握起——誰說只有動手打人才是家庭暴力?如此惡語相向難道不是家庭暴力的一種?前者打擊的是肉體,後者摧殘的是心靈,二者相較,後者重!——當然他最終沒有動手,暴怒之下理智尚存,如果二人利用各自優勢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日子就別想過下去了。但是不動手光動嘴他又不是顧小西對手:一、她是女的,有先天生理優勢;二、她是中文系畢業,有後天修養補充。又不甘就這麼認輸,只好采三十六計之上計——走。說走就走,當下找出個雙肩包來,開始收拾東西。打開櫃子抽屜,找到他的衣服,抓出來成團地往包裡塞,同時嘴裡找補:「好好好!說得好!我這樣的品種,配不上你!配不上趁早走,別高攀!」 「你還來勁兒了你!」小西不吃這套,「合著我幫你的忙還幫錯了,早知道這樣我這是何苦?今天看病明天扣車後天還不知道又有啥事,我能管的管不能管的也管,沒想到到頭來還得看你的臉色!」 「誰看誰的臉色?……顧小西,你以為我願意求你嗎?你知道每次求你我得下多大決心?今天接到你的電話說要去執法站,放下電話我就離開了公司,班不加了,工作不管了。立馬上街買菜回家做飯收拾屋子。垃圾倒了,衣服洗了,地擦了三遍。為什麼?為了討你的好,為了讓你回來高興一點兒,別生氣,別找茬兒——我伺候我們老闆也沒這麼小心!」 「說得好!說得對!一針見血一語中的一步到位!就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你現在對我就是這樣的。跟你說何建國,現在哪天你要對我好一點兒,我這心裡頭立刻高度警惕:你又有什麼事了?遠的不說,那年春節,那天你下班回來給我買了把百合花,我當時心裡就想,他有什麼事?果不其然,兩小時後,你就跟我說你媽想我了,想讓我春節跟你回去一趟!」 「你還有臉說這個!說這個我就來氣!我媽讓你春節回去一趟過分嗎?咱倆結婚六年了,六年裡六個春節,你就上我們家去過一回。我是男的還在你們家過了兩個春節呢!你是女的——」 「哪條法律規定過年女人一定要回婆家?」 「這不需要法律規定,這是人之常情。」 「爹媽跟兒女要錢也是人之常情?」 「不僅是人之常情,還是法律規定,子女對父母有贍養義務!」 「什麼樣的贍養義務?郭巨埋子式、割股療親式還是臥冰求鯉式?」 一連串的「式」令何建國全無置喙餘地招架之力,偏偏這時他的雙肩包在吵架過程中不知不覺地被裝滿了。說實話他本來拿包收拾東西也就是個姿態,並沒真的想走,盛怒之下也沒忘小西現在需要人照顧。但對方是如此咄咄逼人盛氣淩人得理不讓人根本就不給他一個臺階下。現在包裝滿了,什麼都塞不進去了,怎麼辦?只能背上包走人,沒有再賴著不走的理由了呀! 隨著「咣」的那聲關門聲,小西淚刷一下子下來了,又委屈又擔心。委屈的是,醫生說讓臥床休息三天她這床還沒臥熱乎呢,就得為他們家的事往外跑,那麼冷的天,跑到順義,流產術後才第二天,一急一跑,下面的血一股股地流。回家進廁所一看,血不僅把衛生巾浸得滑溜溜的再無一絲吸納餘地,還把她的襯褲毛褲外褲一併浸透,幸虧外面穿的是黑褲子。沒想到家來沒得到安慰不說,他還生氣!還離家出走!同時又不能不擔心,天這麼晚了,這麼冷,他北京又沒有家,能上哪裡去? 第六章 小西等了很久,何建國音訊全無。她繃不住了,給何建國打電話,片刻後,那優美憂鬱的鈴聲居然在家中響起。小西無計可施,只能等,坐立不寧。天這麼冷,這麼晚,他能上哪兒?手機也沒帶,真要出了事兒,找都沒地兒找!又安慰自己,不會出事,他一青壯男子,還會跆拳道,真出事也只能是別人出事。但是,要是他喝酒去了呢?他一生氣就喝酒,又沒什麼酒量,一喝就高,萬一醉臥街頭——想到這兒,小西不敢往下想了,生怕一「想」成讖。 何建國這會兒的確在喝酒——知夫莫過妻——在街邊的一個小飯館裡。桌上一碟花生米,一碟拍黃瓜,幾串羊肉串,一瓶小二鍋頭,雙肩包扔在一邊。一邊喝一邊對服務員大呼小叫:「你們這花生米是用什麼油炸的?地溝油吧?怎麼吃著有股哈喇味?」服務員說可以給他換一盤,他立刻擺手道:「得得得,不用換了,我都吃這麼多了,少算點兒錢吧。」惹得小館裡所有人對他側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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