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王海鴒 > 牽手 | 上頁 下頁 | |
五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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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下班吧,去家裡談,她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何濤點點頭,走了。他沒走幾步,鐘銳又叫住了他:「叫上曉冰!」 何濤站住,停了幾秒鐘,回過頭來說:「要是我,就願意由你親口告訴我。」 鐘銳沉默許久,然後說:「你說得對!」 鐘銳決定去曉雪單位。他不能去家裡,家的環境,還有兒子,會使他難以開口談這件事的。 資料室裡,周豔和曉雪剛吃完各自的午飯,曉雪正從壺裡倒開水到飯盒裡、周豔從包裡拿出—包贓衣服,又從立櫃下面拉出盆和洗衣粉,對曉雪說:「我去水房洗衣服了。」她總是把衣服帶到單位來洗。曉雪點點頭,用筷子撥著湯上面的油花。周豔邊走邊自我解嘲:「也是沒辦法。水電費蹭蹭地長,我們孤兒寡母的……」聲音隨著她消失了,諾大的屋裡只剩下曉雪一個人,周圍靜靜的。曉雪拿筷子的手停住了,整個人靜靜地止住了。她征征地看著什麼,但是目無定處。 鐘銳早到了,看著周豔離開後才往資料室走。輕輕地推開門,他一眼看到了坐在陽光的微塵中發怔的曉雪,心又沉了沉。 「曉雪……」他儘量輕地叫了一聲。這輕輕的一叫還是把曉雪嚇著了。她一看是他,竟緊張地站了起來。鐘銳避開曉雪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你坐。」他說。 曉雪坐下了,腰板挺得很直,像是隨時準備著起立。她的樣子令鐘銳難過。鐘銳隔著一把倚子,也坐下了。 「你們下午幾點上班?」 「什麼?」 「下午幾點上班。」 「噢,一點半。」 又沒話了。鐘銳站起身,在緊挨著曉雪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了,曉雪競嚇得身子向後仰了仰。 「曉雪,我來……我想……我們該談一談了。」曉雪嘴唇緊緊地閉著。鐘銳只得硬著頭皮獨自:「我……我……我對不起你。」 曉雪筆挺地僵直著,似乎呼吸都沒有了。鐘銳不忍看她,低下了頭:「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能請你原諒。」 曉雪突然急急地道:「我原諒!」 鐘銳脫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見曉雪看著他,他說:「我是說,我的意思是說,你覺著,咱們倆這樣下去、好不好……」 「我原諒你鐘銳!」她聲音裡含著乞求。鐘銳難過地搖了搖頭。曉雪絕望地:「那你要我怎麼樣?」 鐘銳嘴唇動了動,幾乎無聲地:「……分手吧。」 此話一出,二人同時震驚了。 「……為什麼?」 「為什麼已經沒有意義了。」 空氣凝固了,不知又過了多久,曉雪突然爆發了:「不!說!為什麼!」 「還用得著說嗎?」 「你根本就沒有拿得出來的理由!」 「就算是這樣吧。」 「那我不同意。」 「你可以不同意。」 兩人的聲音都不自覺地高了起來。 門外,端著濕衣服正要推門面人的周豔停住了腳步,側著耳朵傾聽。 屋裡,曉雪怒火萬丈,猛的當胸抓住鐘銳的衣服;「我不同意你就別想! 當初你死氣白賴追我,想要就要想扔就扔,那麼容易?為了你為了這個家我犧牲了我的全部包括專業。結婚六七年了,你從來不知道咱家的面放哪裡油放哪裡,你的襯衣襪子放在哪裡! 鐘銳,我的時間我的青春我的專業不能白白犧牲,我是為了你,你就是我生活的希望和寄託! 你以為輕飄飄地說上一句『我對你沒感情了』就能把過去的一切一筆勾銷?這只是你們男人的邏輯強盜的邏輯! 我不會放你的鐘銳,因為,誰也不會放棄他生活的寄託和希望!……」 周豔驚訝得嘴巴都張開了。她沒有想到! 屋裡,鐘銳試圖拉開曉雪抓住他衣服的手,無奈曉雪抓得很緊。他用了些力氣甩開了曉雪,曉雪沒站穩,—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她站了起來,一步步走過去:「動手了?沒有用,我就是不放你,死也不放你。」她揚手一個耳光打在了鐘銳的臉上,「聽到了沒有?我、不、放、你!」 打起來了!竟敢跑到我們的地盤上動手了,還反了他了!—對一不成、二對一沒有問題,何況還有個天時地利與人和! 周豔熱血沸騰地破門而入,嘴裡高聲嚷著:「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鐘銳看她一眼,走了。 曉雪一屁股坐在了椅子裡。 「怎麼回事?……是不是他,又有新人兒了?」周豔關切地問。 曉雪搖搖頭,她不想說。周豔卻認為是否定的意思,她歎口氣,開導曉雪:「甭聽他的、他那是蒙人!男人我太知道了……」 曉雪無知覺般。 吃罷晚飯,許玲芳撂下筷子就去換衣服,預備出門。老喬坐在桌旁,表示著不同意:「不能那麼做,缺德呀那麼著。老話說了,寧拆千座廟不破一重……」 「廢什麼話!」許玲芳費勁地系著職業女裝的裙扣,「你淨替人家想了,誰替你想過?」 「這是兩碼事。」 「可不是兩碼事怎麼著?他那邊在搞大姑娘,你這邊飯都快吃不上了。不行,這事越說我還越得管了!」 「你管不了! 他那人的脾氣我知道,越硬越不吃。要我說,你今兒就不該去找他。」 「照你這麼說,這事我還就管到底了。我這人的脾氣你也知道,還偏就不信邪的!」 「有什麼用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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