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王海鴒 > 牽手 | 上頁 下頁 | |
四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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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軒不知道鐘銳來他家究竟有什麼事,但知道他不是為聽他媽說這些的。「媽!」他制止他媽道。 許玲芳瞪了兒子—眼:「我跟鐘總說話呢!」但她心裡是同意兒于的——她也沒心思說閒話。她把兩手交叉放在腿上,身子傲向客人前傾,臉上田出點兒知心、關切的神情,說:「鐘總,公司的情況近來怎麼樣啊?辦公司首先得有人才,像老喬,剛離開正中,就有好幾家聞訊找來了……」這個蠢老娘們兒!老喬不由得在心裡罵開了,臉上卻還笑著:「玲勞,去給鐘總切西瓜。」 「你去呀。」玲勞正眼也不看他,始終看著鐘銳,」這幾家,說起來條件應當算不錯,至少不比正中差……」 「那就不要猶豫!」鐘銳說。 玲芳搖搖頭:「現在都是雙向選擇是不是?我們認為,這幾家各有長處,但也有不盡人意之處,何況人一輩子也不能就為了一口吃的,總還要有點別的。我們老喬一向佩服鐘總的才華、人品,很願意在關鍵的時候幫你一把……」這一次老喬小喬一齊覺著無地自容了。「叫你切西瓜你聽見了沒有!」老喬厲聲道。許玲勞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吼嚇得楞住了。「還愣著幹嘛,去啊!」小喬忙打圓場,兩手推著媽媽的肩:「走走,媽,我幫你切,西瓜在哪?」許玲芳甩開小喬的手,走到老喬麵前,既著他的臉:「你今兒是怎麼了?」她顧不得客人了。 老喬用手向外推她:「走走走,你該幹嗎幹嗎去,我們說話你一個老娘們兒跟這瞎摻和什麼。」 許玲芳哪受過這個,一甩手把老喬帶了個趔趄,手撐住門框道:「走,上哪走!這是我的家我娘家的房,要走你走!」瘦小的老喬差點被胖大的許玲芳摔個大馬趴,他臉上掛不住了,沖到許玲芳面前劈面繪了她一個大嘴巴。許玲勞用手捂住臉吃驚地看著他,他趁機把她推出去,關了門,甩著打疼了的手對鐘銳笑道:「她就這麼個人。家庭婦女沒文化,高小都沒畢業……」門外,許玲芳嚎陶大哭,鐘銳坐不住了。作為客人,這時他得出面。他來到了門廳。 許玲芳對鐘銳哭訴道:「鐘總,他他、他竟敢打人……告訴我婦聯在哪,我得找她們給我做主。」說著她就要向外走。汕汕跟在她身後走出來的老喬用目光乞求地望著鐘銳。 鐘銳攔住許玲芳:「都這時候了,婦聯早下班了,要找也得等明天……」許玲勞不聽,要立馬就去。她邊哭著說著邊推鐘銳,推不開就撞。鐘銳既要攔住她又要勸說她,累得出了一身的汗。小喬趁亂背上包溜了。 即使是蒙著被子,也無法不聽到這樣的騷亂。王純聽到了騷亂中鐘銳的聲音,這才想起了「七點半」,她看看表,已經八點門廳裡,許玲芳攔不住地……『次次向外沖,鐘銳對她的過火表演有點煩了,也是累了,手下攔得便不是那麼起勁,竟讓她拉開了單元門。無奈之—廠老喬只好親自上馬,與許玲芳規作一團。 這時王純屋的門開了。王純出來,看都不看哭鬧著的許玲勞,也不理老喬,只對鐘銳:「呀,鐘總來了。」 「……你好。」 老喬趁機趕抉跟老婆遞小話:「是我不好,咱倆進屋說話。」 他不容許玲芳開口,又對王純道:「對了,王純,鐘總來找過你一回了,你不在,想著想著還是忘記告訴你了。」 王純不理他:「鐘總,那就上我屋來坐坐?」老喬扭著脖子:「鐘總,你去你去,咱們再聊!」 「那……好好動勸大姐,今天這事兒是你不對。」 「是我不對是我不對。」趁許玲芳哭聲高的時候,他又趕緊對鐘銳說:「我工作的事還請鐘總多關照。」 鐘銳跟王純進了屋,老喬欲扯著許玲勞也進屋,許玲芳不從。老喬去衛生間擰了個毛巾把遞過去,邊小聲焦急地說:「玲芳,進屋去聽我跟你說!」 「你,你竟敢打我。長這麼大我媽都沒這麼打過我……」 「進屋進屋,進屋你打我成不成?」他總算把她勸進了屋。 兩邊的房間門都關上了。門廳的燈被忘記了關,孤零零照著一地騷動後的淩亂。 王純哭了,孩子般抽抽搭搭:「……她看著她們家老喬好,就以為別人也都當寶貝,跟她搶。可笑!神經病!……」鐘銳摸摸她的頭髮:「吃飯去好不好?」」老實在屋呆會吧,說說話,去外面招搖什麼。」 鐘銳想了想,起身去拿水瓶,空的。 「我沒地兒燒水。電熱杯不敢用了。」 「插頭進水了,有改錐嗎?」鐘銳接過王純送來的改錐,擰下一個螺絲,放到桌上,又擰下一個,與七一個放到一起。他低著頭,打開塑料殼,拿出裡面的銅片,用手絹細細地擦,全神貫注於手中的動作,每個動作都很認真,很細。過份細了。 「你怎麼啦?」王純看著他。 他笑笑,搖搖頭,表示「沒怎麼」繼續於手中的工作。等到把修好的插頭插上,電熱杯發出「絲絲」的響聲後,他站起身,出去了。過了一會,他回來了,手裡多了一個包。這個包剛才放在了老喬家裡。他打開包,從裡面——樣一樣地向外掏東西:花旗參、白蘭氏雞精、桂圓、奶粉、果汁……王純尋找他的眼睛,找不到,她伸出手去托起他的頭:「你……知道啦?」兩張臉相距很近,他甚至在她含笑的瞳仁裡看到了自己。 她瘦了許多,蒼白,鼻樑上出現了兩條以前沒有的藍色小血管。 他伸出食指摸了摸。 王純把這根指頭連同其他指頭一起攥住,要他回答問題:「你怎麼知道的?」為了不回答,為了不再看到那雙眼睛,鐘銳把女孩兒摟在了懷裡。他無法預測未來,但有一個心願他很明確,他不能失去她。於是他更緊地抱住她,但他仍無可奈何地感到她還是不屬他……如果不是因為何濤,這個時候,在奔波了那樣的—天之後, 曉冰身上臉上到處粘糊糊的,帶著一天的汗水灰塵,一步兩個臺階地上了三樓,不假思索地就敲門。開門的是個小老頭。 曉冰後退一步仰脖看了看門牌號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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