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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他不知道。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值得你為他這樣?——他呀,怎麼說呢,沒法說,我說什麼你都會認為不客觀。

  ——既然如此,幹嘛不結婚?

  ——現在可是一夫一妻制。

  ——他的妻子你瞭解嗎?

  ——他從來不跟我說他的妻子。

  ——壞話也不說?

  ——不。

  ——這倒的確有點與眾不同。什麼時候可以讓我瞻仰一下?——交換條件是,讓我也看一下你的那位。

  ——他還不知道在啊呢!

  ——努力啊!

  努力,一定努力。看著何濤投到自己手上的身影,曉冰想。

  王純與曉冰分手後,睡了差不多整整一天,起來後做的第一件事是給鐘銳打電話。他們約好七點半見面。王純自以為:通電話時鐘銳正在跟譚馬談事。所以她在電話裡什麼都汲說,也沒問,何況她一聽到他的聲音,所有的猜測、不信任、委屈都消失得無影無綜了。打完電話,才七點,還有整整半個小時,為了有點事做占住手,王純找出電熱杯,去衛生間接了杯水燒上,給自己煮方便面。聽著水加熱時的絲絲聲,她心裡甜絲絲地喜悅著:鐘銳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想?如果事情還沒有得到處理,他會感到沉重,現在卻由她一個人處理完了,他會為她自豪!……真願意永遠同他在一起——他會離婚嗎?他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文化,不理解他——上過大學並不是說就算有文化——還是,長的不好?不不不,不會是因為長相,鐘銳不是那種人……水開了,王純把方便面放進去;水又開了,並且譜了出來。王純拔掉電源,收拾了一下流到桌上的水,重又插上了電源。她忘了,這時她本應該先檢查一下電熱杯的插頭處有沒有水。結果進了水的插頭處短路,整個樓道的保險燒了,一下子,燈全滅了,緊接著,外面立刻響起一片嘈雜的人聲,「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沒停呀對面樓燈還亮著!」老喬家的人也出來了,許玲芳的嗓門在眾多嗓門中最為突出。他們的兒子喬軒也在家,可以聽到他的聲音。王純闖了禍,嚇得縮在屋裡不敢動,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王純你沒用電爐子吧?」是許玲芳。

  「沒,沒用。」底氣不是很足,因為根子畢竟在她這裡。

  這當然瞞不過許玲芳去,她邊轉身走開,邊大聲說:「原因找到了,是王純用電爐子。上回有過這麼一回了。保險燒了,准的。喬軒你去看看。咱家有保險絲。」

  王純在黑暗中直直地坐著。不一會,燈亮了,她輕輕籲了口氣,起身準備收拾一下桌上的「贓物」,許玲芳又敲門了,「王純呀,你開一下門。」

  王純沒有理由不開門。許玲芳進來後,目光敏銳地四處一掃,看到了電熱杯。她扭頭看看王純,王純臉紅了。

  許玲芳耐心地:「王純,我跟你說過了,這種突然斷電對家用電器特別有害。這時候家家電視都開著,還有冰箱……」

  「對不起。」

  「我倒不是為我,咱這樓上上下下多少家啊,大家一塊住著,得互相考慮,光圖自個兒方便那哪成……再說了,咱兩家合用一個電錶你也不是不知道,不管用多少電電費都是兩家對半劈,你一個電爐子就是……」

  「我沒用電爐子。」

  「那個玩藝兒坦一樣。」

  「電熱杯才一百五十瓦。」

  「一百五十瓦也是電!」

  「媽!」喬軒在對門屋門口大聲叫道。

  許玲芳不耐煩她應了聲:「幹嘛?」

  「有事!」

  許玲芳轉身走回自己屋:「什麼事?叫魂兒似的!」喬軒看看老喬:「我沒事。我是奉我爸的命令。」

  「你在那屋沖人家嚷嚷什麼?」老喬問妻子。

  「我又沒沖你嚷嚷你急什麼。心疼了是不是?對,心疼了,到底還是小姑娘招人疼……」

  「媽,你無聊不無聊明。」

  「我無聊?你爸才無聊。合著只要我和那屋有點什麼事你爸准站在她那邊。我這人就夠豁達的了,一般的小事橫是不計較的。她洗頭,弄得個水池子裡到處是頭髮,一抓一把,我說什麼了嗎?沒有,能收拾我收拾。外面的那個門,人家從來不管,哪怕半夜三更回來,也不鎖,就這麼—敞一宿,想想我都害怕,敢情門廳裡放的東西都不是她的。整天的有人來電話找,這樓裡就她電話多,不分白天黑夜,好幾次我都睡了又叫找她的電話吵了起來。我也不說,人家是個年輕單身女孩子,男人們願意找找那也是正常的……」她正說到這裡,樓道傳呼電話的大喇叭又叫開了:「王純!電話!王純!」王純答應著出去了。「聽見了沒有聽見了沒有,不是我造謠吧。」

  「媽,可你怎麼知道來電話的都是男人啊?」許玲芳瞪兒子一眼,沒理他,接著說:「但是,有些事我可以不說有些事就不能不說:比如洗了褲衩奶罩就往廁所裡晾,我看了都躁得慌,人家不在乎。她明明知道這家裡還有一個大老爺們兒,這麼幹是什麼意思?」小喬大笑起來,看了一眼幹乾巴巴的老喬,道:「這意思就不用說了,很明顯。是想拉我爸下水。」

  許玲芳可不覺著這是椰揄,「可你爸不承認,說那不算什麼,說人家西方都穿著那下海。問題是咱這不是不是西方嗎?」小喬故做嚴肅狀:「是,這話爸說得不對。咱們怎麼能夠照搬西方的那套生活方式呢?」王純接電話回來,進門廳後正好聽到老喬一家在議論她,不由地站住了。

  「……你說你媽,」這是老喬的聲音,「整天把個廚房鋇著,就算人家用你點兒煤氣,她一個單身女子又不常在家,能用多少?況且人家用不用你的還難說。廚房進不去,人家沒地兒洗碗只好在衛生間裡洗,你媽就嫌人家把洗臉池子弄得油呼呼的……」聽到有人為她說話,王純的眼圈紅了,這時許玲芳開口了。

  「聽見了嗎喬軒,這不是我說,你爸整天就是這麼護著她。

  我倒不明白了,她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埃」聲音突然嚴厲起來,「姓喬的,你給我聽著,她勾引你,我管不了,要是你也有這個念頭,就別怪我,哼!」王純血湧上了頭,她想沖進去跟許玲芳理論,但還是克制使了,轉身回到自己房間,很響地摔上廠門。老喬家三口人都被震天響的摔門聲嚇了一跳,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小喬。

  「她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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