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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動過!」譚教授不說話了。小雨擔心地,急急地:「爸爸!您千萬不能被她們迷惑住啊,那些人,能那麼幹的人,都不是什麼正經人!……」

  譚教授笑笑,「是嗎。不管她們是什麼人,小雨,爸爸是什麼人你總該瞭解。爸爸是有責任心的人,不會亂來。」

  小雨頓時大感欣慰,伸手挽住了父親的胳膊。「爸爸,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到這來找你?」

  「正想問呢。說吧。」

  「想跟您打聽個人。」

  「誰?」

  「劉會揚。」

  譚教授想了想,沒有印象;看看女兒滿含期待的目光,再努力地想,還是沒有印象,只好問:「他是什麼人?」

  小雨失望極了:「他說您認識他的!」

  「什麼人嘛?」

  「您一個病人的家屬。對了,那個病人叫趙榮桂。」

  譚教授抱歉地:「真的不記得了……我們一天要接觸多少病人啊。」

  小雨不滿:「什麼記不得了,您根本就沒有想記,您沒興趣。您完全就是選擇性記憶!……

  譚教授和解地:「好好好……來,說說那個人,那個劉什麼揚——為什麼要問他,你有什麼事需要他幫忙嗎?」

  小雨賭氣地:「不說!您根本就不記得他我還說什麼說!」蹬蹬蹬撇下爸爸在前頭走了。

  譚小雨來到了科裡。她不找一個人說一說劉會揚今天簡直就過不去。陶然今天值班。她去的時候陶然正準備下班,正在更衣室換衣服。因為是星期天,更衣室裡只她自己。小雨站一邊看她換衣服邊就跟她說了昨天晚上的一切。

  陶然對著鏡子戴耳環——上班時間是不可以戴的——她現在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嚴格按照淑女標準要求自己,並為此深感麻煩,但是麻煩也得去做。士為知己者都能去死,相比之下,為心愛的人多這點麻煩算得了什麼?陶然邊戴耳環邊問小雨:「他在公司裡幹什麼?」問題跟小雨媽媽的如出一轍。足可見傳統力量之巨大影響之深廣。

  「具體幹什麼我還沒問,他也沒說。」

  「一個月拿多少錢?」

  「這個……我也還沒有問。」遂又把應付媽媽的那句話抬了出來:「問別人的收入是不禮貌的!」

  但陶然不是她媽,當即毫不客氣地回道:「是,問『別人』的收入是不禮貌。問題是,他是一般的『別人』嗎?」譚小雨啞然。陶然:「按說,小雨,我巴不得你早早的有了主嫁出去好讓徐亮死了那條愛你的心……」

  小雨:「沒有!哪有!徐醫生對我早就不……」

  陶然擺手不讓她亂插嘴:「可誰讓咱們是朋友呢?我再怎麼急著把你嫁出去也不能對你不負責任。你看你,他家在哪裡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不知道,收入多少不知道,你倒給我說說,關於他你知道些什麼。我敢說,連他所說的那個什麼公司到底存不存在你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居然就敢一個人晚上跟著他出去,看戲,散步,玩——想想都讓人後怕。」做了個誇張的手勢。

  小雨:「你說得也太玄了,畢竟他奶奶在咱們科住過院,那都是活生生擺在那裡的,裝不得假……」

  「現在還有什麼裝不得假?報上關於這類裝假的報道還少嗎?輕者劫財劫色,重者殺人滅口。一個沒什麼文化的無業遊民,就能同時把五個有文化的女人騙上手。對了,最近報上就有現成的例子,有個燒鍋爐的鍋爐工,說自己是香港巨富,楞能把一個在銀行工作的女的給騙了,讓那女的為他從銀行里弄出了幾千萬。等到公安局把兩個人都抓進去了,那女的還是不相信那男的是假的。那個人名字是假的,年齡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不用說,那些甜言蜜語山盟海誓更是假的,總之吧,除了性別,全是假的。直到開庭審判,那男的當庭供認,女的才相信了他是假的。又能怎麼樣?幾千萬啊,讓你白拿?拿命抵吧,全判了死刑!……都說女人愛撒謊,其實,所有行當裡的頂級高手都是男人,撒謊也一樣……」

  譚小雨被陶然說的十分沮喪,無力地:「可我跟他接觸時的感覺……」

  陶然一擺手:「最靠不住的,還就是這個『感覺』。那些女人,與其說是被男人騙了,不如說是被自己的感覺騙了。感覺是什麼?那就是主觀願望加上主觀想像的一堆混合物!所以,小雨,在婚姻這件事上,最可靠的做法是,先把那些非感覺性的東西搞清楚了,再談感覺。」

  譚小雨乾巴巴地問:「什麼是——非感覺性的東西?」

  陶然:「就是硬件。」

  譚小雨輕輕歎了口氣,陶然看她一眼。「你也先別灰心,明天我就著手去辦這事,明天我休息。一切等我打聽清楚了再做決定。」

  「你打聽?……你怎麼打聽?」

  「你有沒有他公司的電話?」

  小雨自知理虧地小聲說道:「……只有他的手機。」李曉給她的那個紙條早被她扔了,就是沒扔,按陶然的邏輯,那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陶然搖了搖頭:「唉,你呀……他那個公司叫什麼名字,是不是也不知道?」

  小雨忙道:「知道這個知道!綠陽。綠色的綠,陽光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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