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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何不為慌道:「別走,別走,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祁瑩坐下,警告說:「何大哥,以後如果你要再開這樣的玩笑,別怪我不理你了。」

  何不為忙道:「是,是。你說我怎麼這麼沒記性?我這已經是連續碰了兩鼻子灰了。放心,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瞧著何不為誠惶誠恐的表情,祁瑩忍不住撲哧笑出聲道:「這還差不多。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了。」

  何不為拿著花就像拿著一枚炸彈,尷尬道:「你看這花,我也沒別的女孩子可送,拿回去也沒地兒擱,讓人知道了還會惹人恥笑……你能不能臨時代我女朋友笑納一下?」

  祁瑩順手接過何不為手裡的鮮花,放在鼻前嗅了嗅,她也不忍心令何不為太難堪,遂大度地綻顏一笑道:「好吧,我就先笑納了吧。不過,不許得寸進尺。」

  何不為見祁瑩收下了花,心中大慰,又有一絲小小的得意。不管怎麼說,他讓這些花到了喜歡的女孩子懷裡。

  祁瑩發現何不為暗笑,詫道:「你笑什麼?」

  何不為說:「你想知道?」

  祁瑩不假思索道:「當然。」

  何不為說:「我偏不告訴你。我偏要吊著你的胃口。」

  祁瑩從心裡一開始就把何不為當成哥哥,現在依然如是。她本在天真爛漫的年齡,況又是個性情活潑的女孩,聽了這話,馬上像小妹妹上當了一樣跳起來,不依不饒地上前搖晃著何不為的肩膀說:「不行,不行,我偏要你告訴我,不告訴不行。」

  何不為被祁瑩可愛的樣子所打動,不由得又癡了。

  他囁嚅道:「這可是你要我說的,說出來你可不許生氣。」

  祁瑩催促道:「你說。」

  何不為鼓起餘勇道:「今後我不管你愛不愛我,對我有沒有感覺,我都不在乎,可是我不能不愛你。即使是單相思,我也認了。我誓將這單相思的愛情進行到底。」

  「你又來啦,我就知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再也不理你了。」祁瑩說著,撅著嘴生氣地扭過臉去,果然說到做到,不去理他了。但這回卻沒有起身離去。

  何不為發愁地看著祁瑩,他心裡其實跟明鏡似的,就憑自己這副長相,恐怕一輩子都難討得姑娘的歡心。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沒負擔一身輕鬆。最感欣慰最無憾的是,他已經遇到了他為之傾心的姑娘,他心裡湧動著愛情的暖流,只要她好,此生能時時看到她,就算得不到她,他也心滿意足了。他想,就這樣幸福地把她裝在心裡一直到死又有什麼不好?

  何不為真心妥協道:「祁瑩,我知錯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其實我也就是過過嘴癮,我還有點自知之明。」說到這裡,清清喉嚨,照著電影裡常見到的情節,伸出蘭花指一點,捏著嗓子模仿女腔疾言厲色替祁瑩說道:「哼,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嫁給你!……哼,你這個豬八戒醜八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還妄想鮮花插在牛糞上……」

  祁瑩被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

  何不為趁熱打鐵道:「好啦好啦!常言道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你還不知道我天生就這副德性?正如一句歌詞唱的,我很醜,可我很溫柔。祁瑩妹子,別生氣啦,好不好?啊,我慢慢改,慢慢改,總而言之一定改總行了吧。」

  祁瑩本來也沒有真生氣,雖然不可以和他談婚論嫁,但何不為是個有趣的朋友,又像個大哥哥又像個大孩子,能逗她玩又善解人意,有很多汪洋沒有的優點。至於相貌,男人醜一點其實並沒有什麼,她自身已經擁有了美麗的相貌,所以對人的長相美醜並不太在意。從內心講何不為並不令她討厭,如果不是汪洋在先,她或許真的會考慮一下這個人選。與何不為相比,汪洋多了幾分憨厚老實,卻少了些生活情趣。生活中沒有兩全其美的人,這實在是魚和熊掌的關係。有何不為這樣的人能經常使她開心,讓她能夠暫時緩解生活的壓力和忘掉內心深處的煩惱,就像何不為的那句時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何樂而不為?她扭過臉來轉嗔為喜道:「這回說話可得算數,不許再耍賴了。」

  兩人又為是擊掌為定還是拉鉤算數而發生了爭執。何不為心想反正也沒有什麼指望了,也就不讓著她,索性單純了心思跟她玩。祁瑩正中下懷,兩人像兩個孩子一樣爭得面紅耳赤。兩人都感到很過癮。

  這邊桌上的大胖見狀,半開玩笑地對謝虹道:「你看人家那邊談得熱火朝天的,又是獻花又是撒嬌的,真讓人羡慕啊。再瞧咱倆這兒冷冷清清的,多沒勁。怎麼樣,要不要咱們倆也假戲真唱,迎頭趕上?」

  謝虹嗤之以鼻笑道:「就你也想浪漫一把?免了吧,你就別假公濟私了。」

  大胖嬉皮笑臉道:「我怎麼啦,你還別不承認,咱們組裡,除了鐘隊、林曉風、小李子……大馬,也就是屬我最有魅力了!」他把人都說了一個遍,一邊說一邊掰著手指頭。

  謝虹笑得前仰後合,連連點頭稱是道:「我承認,我承認……」

  正說笑著,不知何不為對祁瑩說了句什麼,祁瑩和何不為同時站起身,歡歡喜喜地並肩走了。

  「走了。」謝虹說罷就要站起來。卻不防被大胖一手按住了。

  「別動。」大胖低聲道。

  「幹什麼?」謝虹茫然道。

  「你看那邊。」大胖用目光示意。

  謝虹順著大胖的眼神看去,這才發現在另一角落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低著頭啜茗的女人背影。

  見祁瑩二人去遠,這時那個女人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也影子一樣隨後離開了這裡。

  「市長夫人歐陽筱竹?」謝虹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差一點驚呼了出來。

  大胖笑了笑,肯定地點點頭。

  「她怎麼也來啦?」謝虹目送著歐陽筱竹的離去,大惑不解道。

  「有趣,有趣。戲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大胖神秘兮兮地一笑。

  田鵬遠果然給汪洋放了幾天假,並讓人給他從資料室找來了一些複習資料。

  汪洋在這幾天裡哪兒也不去,甚至也沒有去找祁瑩。他足不出戶,餓了就泡一袋方便面充饑。大多的時候連餓的感覺也沒有。他一天到晚悶悶不樂,難遣愁懷。自然,他更是無法靜下心來用功複習。

  他心裡亂得像長了草,整天四仰八叉無所事事地躺在那張單人床上。生活把一張嚴峻的考卷呈現在他面前,可這上面都是一些怎樣的難題呀!他無論怎麼絞盡腦汁,也無法做出令人滿意的答案。

  田鵬遠和祁瑩的微妙關係,原本已經夠讓他心煩,夠讓他憂心忡忡的了。這其間的坎坷多磨尚不知要經歷多少劫難,現在又憑空冒出來了一個李輝。

  李輝居然是那起特大詐騙案的主犯。李輝居然是女友祁瑩的親生之父。李輝居然因自己的無心之舉而死,自己居然無形中變成了女友的殺父仇人。這一切是多少令人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

  還有,李輝明明是畏罪自殺,卻為何一口咬定田鵬遠是殺害他的兇手?

  田鵬遠絕不是那種卑鄙無恥背後捅人刀子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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