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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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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瑩從車窗裡探頭出來,打量這幢陰氣森森的別墅。儘管她是有備而來,可心裡仍然還是禁不住有一股駭怕。 祁瑩語帶譏諷說:「怎麼,你不打算上去見見你的主子,好當面向他報功嗎?」 汪洋面上一紅,把雨傘遞過去,說:「我不方便上去,我的使命到此為止。」 祁瑩打開車門準備下車,這時卻突然感到有些怨憤和委屈,鼻子一酸,眼裡就湧上了一層淚光。她盯著汪洋的後背,咬著嘴唇恨聲說:「汪洋,你難道不覺得這是在把我送入虎口嗎?」 「我……」汪洋一怔,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汪洋自幼喪父,家境十分貧寒,是母親一人在田裡苦苦勞作將他弟妹四人養大。上大學後,積勞成疾的母親倒下了,而那時弟妹尚且年幼,那個家迫切需要他這個長子回去支撐。就在這時,田市長率隊來到學校慰問貧困學生,得知了這一情況後,不僅慷慨地資助他,後來還不時偷偷往他偏遠的家鄉寄錢,使他的弟妹能夠繼續上學,母親的病也是靠田市長寄去的錢得以及時醫治而漸漸好起來。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一家人都受到了如此的恩惠。為此,汪洋對田市長感恩戴德永世不忘,並且畢業後主動放棄了去北京發展的機會,特意來到了田市長的身邊。市政府編制緊張不好進,他甚至不顧專業對口與否而去做了一個小車司機,不為攀龍附鳳,只為能報田市長的大恩于萬一。 祁瑩的這突然一問,讓汪洋給愣住了。說實話,汪洋沒有想到祁瑩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他對她瞭解不多,只曉得她是本市目前最為風光的一名時裝模特,並且和田市長的關係好像頗為曖昧。經過最近的幾次接觸,尤其是适才的那一番接觸,他已經被祁瑩的美麗和可愛所打動,而且覺得她似乎並不是當初想像中的那種貪圖富貴愛慕虛榮的浮浪的流鶯。但他不敢往深裡想,身份和地位的限制,使他不敢對她想入非非。他心裡一直認為田市長是好人,但好人也有七情六欲,這不過是一個人的私生活罷了,況且這種事情現在滿世界都是,甚至連美國總統也不例外。此刻突然面對祁瑩的詰問,他真的是無言以對,不由有些愧疚地深埋下了頭。 待他抬起頭來的時候,見祁瑩丟下他遞給她的雨傘,已經不管不顧地沖入茫茫雨幕中了。汪洋忽然莫名其妙地有一些失魂落魄的感覺,他發動車子,正打算把車開走,卻在無意間的一瞥之下,又發現了一個穿雨衣的瘦高男人的身影,在庭前種植的花草和樹身的掩護下,繼祁瑩走進別墅之後,也鬼魅一般潛入別墅。 汪洋不知不覺地就把車熄了火,他也鬧不清是出於什麼緣故。他決定等一等再走。 別墅是一幢上下二層的小樓,客廳內,繪著彩色圖案的木質牆壁,金碧輝煌的枝形大吊燈,曳地的紫色紅絲絨窗簾,意大利棕色真皮沙發,四角鍍金的水晶石茶几,以及真正的波斯黑底紅花地毯,靠東面牆壁一角裡的小酒吧閃著燈紅酒綠…… 「瑩瑩。」田鵬遠的柔聲喚醒了祁瑩。 「這是什麼地方?……」見田鵬遠笑而不答,祁瑩又甜聲地嗔道,「田伯伯,下著這麼大的雨,您這麼急著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呀?」 「怎麼,瑩瑩,沒事田伯伯就不能叫你嗎?沒事你就不能來看看田伯伯嗎?」田鵬遠用和藹可親的長者語氣說。 「當然不是啦。我是說,您一天到晚的那麼忙,忙的都是大事情,我一個尋常百姓,哪敢輕易地去打擾您這個市長大人呢!」祁瑩有些撒嬌地一笑。 「你這張小嘴呀就是甜,光給田伯伯灌迷魂湯。」田鵬遠笑著說。 祁瑩又從坤包裡取出一條外國高檔香煙,甜甜說道:「田伯伯,我不光給你灌迷魂湯,我還要給您抽迷魂煙呢。這不,我這次到國外拍廣告,還特意從那裡給您帶回來一條香煙,口味純正,絕對正宗。告訴你,我這可是千里送鵝毛,禮輕情義重喲!你只能自己享用,可不許送給別人抽。」 田鵬遠接過香煙,趁機抓著祁瑩的小手,高興地不迭聲笑道:「好好好,我知道這是你的一番心意,既然是瑩瑩送給田伯伯的,我又怎麼會捨得送給別人呢?難得你還想著我這個糟老頭子,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祁瑩一眼望到茶几上的酒,以及特意為她擺放的女孩子喜歡吃的小食品,馬上露出一臉驚喜歡快的表情,她就勢把手抽出來,往前走了幾步,回頭明知故問道:「田伯伯,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這些東西難道是為我準備的嗎?」 祁瑩一口一個田伯伯,那種隨意和不見外的樣子就仿佛是他膝下調皮的女兒。這種稱呼和態度就像是一條道德上的界限,就像是一道男女之間的分水嶺,祁瑩利用它把自己精心地包裹和保護了起來。田鵬遠儘管心裡十分著惱,可表面上卻顯得若無其事一般。自從一年前應老朋友李輝之邀請小聚敘舊,在夜總會的高級包廂裡偶遇祁瑩之後,他的心就被眼前這個活潑美麗而又冰雪聰明的女孩子所吸引,以至於魂牽夢繞,夜不成寐。那種難以遏止的欲念和渴望令田鵬遠自己都大為吃驚,甚至可以說是大惑不解。作為執掌青川市經濟活動首屈一指的權力人物,可以說他的身邊珠環翠繞美女如雲,但都不能像祁瑩這般如此強烈地打動自己的心靈。他也說不清楚這個女孩到底是哪裡讓自己著迷,總之,她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會讓他百看不厭回味無窮。換言之,祁瑩的出現仿佛一下子使自己回到了青年時期,回到了自己和妻子歐陽筱竹纏綿熱戀的年代。 一年以來,田鵬遠處心積慮地想得到祁瑩。不僅是得到她的人,還想要得到她的心。他知道女孩子大多是貪圖富貴愛慕虛榮的。為此,他將祁瑩從夜總會打撈了出來,並利用手中的職權將她安排進了本市的雷迪亞公司 —— 一家全國聞名的廣告模特公司。由於祁瑩良好的先天素質,不久,就迅速崛起,並在一次五省市聯辦的模特大賽上被觀眾在網上評為「最上鏡小姐」,使她一夜成名,成為了一名在時裝廣告界嶄露頭角的新秀。田鵬遠目睹著祁瑩的成長,內心裡滋味萬千,既興奮又有幾分惶恐。他為自己要征服這樣出類拔萃秀色可餐的女孩而興奮得難以言表,但同時又惟恐有朝一日她的翅膀硬了便會振翅一飛離開自己,每念及此,心裡便會升起更多的焦渴和惆悵。田鵬遠是個權欲和情欲性欲等各種欲望都極度膨脹的野心勃勃的人,征服祁瑩這個女孩子,對於他不僅只是征服了一名年輕美貌的異性,更是象徵著對自己的超越和挑戰,對自身年齡的一種征服。可是在追逐祁瑩的過程中,卻總是被她以各種方式左推右擋,一一巧妙地化解於無形。這不但不令田鵬遠惱羞成怒,反而激發起了他空前的熱情,使得他和祁瑩之間就好像是在玩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對此,田鵬遠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 田鵬遠端過那兩杯酒,自己一杯,自然而然地遞給祁瑩一杯,就勢碰了一下,目光中含笑說:「瑩瑩,我最近得到消息,下一屆的GG模特大賽將要在青川市舉辦,我已經叫人給你報了名。來,我預祝你奪得GG小姐的桂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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