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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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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克氣得大吼一聲:「謝光,你搞的什麼名堂嘛!」 謝光怒道:「田局長,我沒搞什麼名堂。」 陳浩然就覺得眼睛有點發潮:「大家要是不起來,我只好陪著大家一起跪著。」說著就要跪下,一旁的許秘書嚇了一跳,忙拖起陳浩然,跺腳朝工人們嚷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呀?一會兒有外商跟陳市長談事呢,這不是讓人家看笑話嗎?」 工人們這才起來。 桌上的電話響了,許秘書接了,連聲說:「知道了知道了。」放下電話,許秘書湊到田克耳邊:「法院間院長的電話,說東風廠幾十個老工人正在那邊鬧事呢。讓您去一趟。」 「向大躍呢?」田克問。 許秘書搖頭:「誰知道向大躍跑到哪去了。」 田克狠狠瞪了謝光一眼:「你們這是鬧騰什麼呀?」就起身走了。 陳浩然對工人們笑道:「師傅們,咱們到會議室去談談吧。」 法院裡亂套了。 東風廠三十幾個退休工人,下午一上班的時候闖了進來。坐在走廊裡,要求法院給他們做主,把前年每人交的五千塊錢集資款跟廠裡要出來。現在廠子都黃了,這錢可不能黃。這是他們的血汗錢。 辦公室跑出來幾個法警,轟這些人出去。這些人就惱了,說我們是照顧影響才進樓裡來,出去就出去,看誰怕丟人。這些人就出門在法院的臺階上坐下,引得行人圍著看熱鬧,還有一個大鬍子男人一個勁兒照相,閃光燈一個勁亂閃。過來兩個法警搶了大鬍子的照相機,大鬍子嚷起來:「我是晚報的記者。」法警說:「記者也不行,你他媽的亂照什麼啊?好事啊?快走快走。」 院長閻振明下基層了,于副院長在家,他聽到了吵嚷聲,走出來,問了情況,就勸這幫人回去。可是這幫人要于副院長給個准話才肯走。再勸,這幫人就跟于副院長吵了起來。于副院長就火了,喊出幾個法警趕這些人走。於是,就互相推操起來,一個法警的臉也被抓破了,血糊拉拉的。于副院長有點急眼了,黑下臉來,命令法警以擾亂公務銬這些人。法警們還在猶豫,這些人先嗷嗷叫開了,幾個脾氣大的,用頭朝法警們的身上撞。似要出人命的樣子。 正好閻振明從下邊回來,慌忙喝退了法警,賠著笑臉把這些人請進了會議室。然後就讓秘書給向大躍打電話,卻找不到向大躍。又給輕工局的田克打電話,輕工局的人說田局長在陳市長那裡,就又把電話追到陳市長那裡,把田克從陳浩然處催了來。田克慌慌地來了,就跟這幫老工人說好話,拍著胸脯子亂表態了半天,說一定讓廠裡給退錢。好說歹說,算是把這幫人哄走了。 于副院長就不高興:「老閻,這裡是法院,誰想鬧一通就來鬧一通,咱這買賣還開不開了?」 閻振明苦笑:「老於,事情得講兩面理。如果你也讓人家坑了五千塊錢,你能心平氣和嗎?」 于副院長氣呼呼地說:「總歸是妨礙公務,依著我今天就該拘留他幾個。」 閻振明笑道:「沒那麼簡單。都是一群上年紀的人,你知道哪個有高血壓心臟病?真放倒幾個,明天報紙可就有新聞了。」 于副院長冷了閻振明一眼,滿臉不高興地走了。 田克在一旁笑:「于副院長的脾氣可是夠急的。」 閻振明皺皺眉:「剛剛轉業的,愣頭青,還不知道水深水淺呢。」 「聽說他跟市委李書記沾沾親?」 「說不透,反正有來頭。要不怎麼能進這兒呢?一個副團職。」閻振明撇撇嘴,露出瞧不起的神色。 閻振明跟田克有些交情。兩人過去不認識,後來總在一起開會,就熟了。後來閻振明的兒子沒考上大學,就求田克給安排了工作,兩人的交情由此就深了些。閻振明愛交朋友,在市里的朋友多,他總認為多個朋友多條路,朋友之間私下辦點事,總是方便得多,只要不出大亂子。可是田克從未求閻振明辦過事,閻振明總覺得欠田克一份人情。 閻振明試探著問田克:「老田,你對東風廠破產的事情怎麼看的?」 田克苦笑道:「破產也是好事,就是這好幾千名工人的退路是個問題啊。我下午跟陳市長也講這個事了。」 閻振明點頭:「是啊。」 田克點燃一支煙:「老閻,東風廠破產的案子你不會辦利落的。」 閻振明長歎一聲:「的確,這事挺複雜的。」 田克笑了,逗了閻振明一句:「別蒙我。有啥事?不就是宣判一下嗎?」 「人們都說得輕鬆啊。像東風廠這樣的大廠,真破產了,全國都要震一下子的。」 「破產法可沒說廠大廠小啊。」 「這倒在其次。關鍵是市里的頭頭們都還沒有統一意見呢。」 田克歎道:「這倒是實話。你這個院長也不好當啊。」說著看看表:「喲,都下班了。走吧。」 閻振明也看表:「可不是,天塌地陷,也要吃飯。你今天到我那裡去吧,我還有一瓶好酒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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