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談歌 > 天下大事 | 上頁 下頁 | |
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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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不再笑,沉下臉問:你們倆最近聽到什麼議論了嗎?比方說有人在下邊議論廠領導。 小齊小高嚴肅起來,相互看看,都是很茫然的樣子。 小雷就接著啟發:你們聽沒聽到過有人在下邊犯自由主義,講廠領導的壞話。比如講李廠長的壞話。 小高臉就紅了:是不是老任對你講什麼了? 小雷說:你先別管老任不老任的。你先說你最近聽到什麼了? 小高說:肯定是老任。小雷你說是不是老任? 小齊就笑:你們倆說什麼呢? 小雷就對小高說:你到底聽到什麼了?我可告訴你,我今天可是看著咱們平常關係不錯,才問你們的。這件事廠長特生氣。你們倆可要如實說。 小齊忙說:這裡邊有我什麼事啊? 小高臉就紅得更厲害了,就對小齊說:就是那天你跟我說的老秦在宣傳部跟老吳說廠長跟女的亂搞,還接受外國人賄賂的事。我就跟老任講了。准是老任跟小雷說了。 小齊就不高興:小高,你這人怎麼傳閒話啊。 小雷心裡就挺得意,臉上卻不顯山不露水。淡淡地問:小齊,你那天到底都聽到什麼了?仔細說說。 小齊就吞吞吐吐地說:就是上星期三的事。那天我去宣傳部借雜誌,正聽到秦部長跟老吳發牢騷呢,還罵罵咧咧的,說你看現在這叫什麼事,身為一個廠長,明目張膽地接受外國人的賄賂,還跟女的亂搞,也沒有人管管。老吳就說,要不現在老百姓有氣呢。我走進去,兩人見到我,就不說了。秦部長還跟我笑笑,我覺得他笑得挺不自然的,我記得他當時臉挺紅的。老吳就說他第二天去廣州的事,問秦部長捎什麼東西。我看兩人都不說那個話題了,就趕快出來了。第二天上班,我跟小高瞎聊天,就把這事說了。誰知道小高這傢伙嘴這麼快啊。以後什麼話也不能跟他說了。就狠狠瞪了小高一眼。 小雷掏出本子記了記,就又問小齊:你當時都聽清楚了,老秦確實跟老吳說了這些? 小齊說:我的確聽清楚了。就又瞪了小高一眼說:這次秦部長真要恨死我了。 小高臉上非常不自然,就說:我那天去財務報帳,報完賬沒事了,就跟老任說了幾句。誰想到這老傢伙亂講啊。真他媽的操蛋。 小雷記完了,就收起本子說:咱們歲數都差不多,我今天要勸你們兩人幾句。這機關可不比車間,想說幾句什麼就說幾句什麼。沒事就沒事,說有事真就有事了。到時真是吃不了兜著走哩,好了,今天就到這吧。這事你倆可別再往外講了。 小高一臉追悔不及的表情,嘴裡不住地罵老任,就和小齊都紅著臉走了。小雷送他倆出來,就去李廠長那裡彙報。 推開一個門縫,見李廠長正跟老古大高說話呢。就沒進去,悄悄地退回來了。 大高拉著老古到了李廠長的辦公室。李廠長正在接一個電話,嘻嘻哈哈說得挺熱鬧。李廠長示意他倆先坐下,兩人就坐在沙發上,等廠長打完電話。 李廠長打完電話,問大高:什麼事?火急火燎的。就摘下眼鏡擦。 大高忙說:廠長,我們車間袁建軍的孩子得了白血病。要住院,想借點錢用。 李廠長擦完了眼鏡,戴好。掏出紅塔山,給老古大高一人扔一支,自己也點著,深深吸一口,才說:何主任跟我說了。這事廠裡解決不了。對了,老古,這事你們工會辦一下嘛。職工生活嘛! 老古笑:工會解決不了,要押金四萬呢。 廠長搖搖頭:不行。四萬?不能開這個頭。廠裡好幾千人,都來借怎麼辦?再說,廠裡現在也沒錢啊。 大高心裡一陣發涼:廠長,這可是人命關天啊。 廠長一瞪眼:人命關天?咱們廠這個月的工資都有困難。誰來管?你們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要是兩個月不發工資,職工不鬧事才怪呢。想想看,要是你們換了我,該怎麼辦?廠長又看了看老古,就緩緩口氣:這件事是讓人同情。老古,大高,咱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大高心一橫:廠長,我可是代表車間的職工來找您的。您要是解決不了,我回去也沒臉交待。您現在就把我這個車間主任撤了算了。 李廠長就黑了臉:你敢威脅我? 大高忙說:我沒這個意思。 李廠長頓了頓,就對大高說:你先回去。我跟田書記碰一下情況,研究研究。就抄起桌上的電話,給田書記打電話:老田啊,你到我這裡來一下。 大高就往外走。老古也跟著走。 李廠長忙喊住老古:你別走啊。一會跟田書記商量一下。 老古就留下來。 田書記一會就來了,進門就說:有什麼指示?請廠長下達。 李廠長也笑:你一天指示指示的。到底誰指示誰啊? 老古在一旁笑:你們倆就別謙讓了,你們倆都指示我吧。 李廠長就說了袁建軍的情況。沒說對,把袁建軍的女兒說成了兒子。老古給糾正了。李廠長說:大高這傢伙一個勁找我,看來不解決一下是不行了。 老古在一旁說:袁建軍夠可憐的。現在都讓要一個孩子,真要是有個事,真是沒辦法啊。再說,袁建軍還是咱廠的技術尖子呢。也該照顧照顧。 田書記看了一眼李廠長,就對老古說:老古,現在廠裡真是沒錢。上次開會不是剛剛立了不許私人借款的制度嗎。再說,畢竟是家屬,又不是職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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