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談歌 > 天下匆匆 | 上頁 下頁 | |
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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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四海苦笑道:倉庫裡沒地方放。大夥說放在院子裡讓大家都看看,大家都說看著挺親切的。 大黑皺眉道:都不完整了,怎麼看?你先找塊布蓋上,這天怕還是要下雨。說完,就去了辦公室。小吳正趴在桌上寫什麼呢,大黑就說:你再催催總廠,都三天了,這事怎麼辦? 小吳說:我一會再給郭主任打個電話問問。 大黑道:你去通知公司中層以上的頭頭到會議室開會。這個月的工資怎麼辦?現在賬上還沒錢呢。就去提暖水瓶泡茶,卻提了個空,問:沒打水? 小吳皺眉道:燒茶爐的老李好幾天不來了,昨天就沒人燒水,要到總廠打水。今天總廠不讓打,說現在都承包了。 大黑罵:操蛋的,一壺開水值幾個錢啊。老李不上班,換個人去燒。說著就去了會議室。 不一會,人們就陸陸續續地來了。大黑問聲問氣地說:開會吧。 正在不死不活地開會,有人進來說:經理,田傑找你哩。大黑愣了愣,就說:我正開會哩,沒空。 田傑是大黑的徒弟,挺機靈,當過木工,後來跟大黑學開車。大黑很喜歡他,就把他調到公司汽車隊當司機。可是前年田傑偷了公司木材廠的三方木材,公司裡給他開除留用的處分。田傑自覺在廠裡抬不起頭來,就乾脆辭職了,在市里開了一個「藍天」家具廠,竟是越辦越紅火了,好像是抱住了財神爺的大腿。去年春節,田傑給大黑拜年,說讓大黑辭了職到他那裡去。大黑也不能說沒有動心,可是當下猶猶豫豫的。田傑就笑他: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這句話傷了大黑的自尊心,就火了:我是糊塗,我不能糊裡糊塗地上了人家的賊船,惹上一身賊腥氣。田傑的臉當下漲成了紅布,起身就走了。從此師徒二人就斷了來往。田傑今天來找大黑,大黑就有點意外。 田傑一腳踏進門來,哈哈笑道:開什麼會呢? 大家都是熟人,就都跟田傑打哈哈。田傑掏出好煙到處甩,大家就抽著田傑的煙,就不再開會都開起玩笑來。 田傑,前些日子跟你逛大街的那個女的怎麼沒跟你來啊? 田傑,什麼時候再離婚可事先打個招呼,我可是要上門收購了。 田傑,最近又黑了多少昧心錢啊? 亂說亂笑了一陣,田傑就說:我今天是來求援的。你們木材廠的紅松能不能先借給我幾十方,我有點急用場。 有人笑:這還不好說嗎?找你師傅,他現在是經理了。 大黑始終沒說話,也沒抽田傑的煙,閉著嘴聽大家跟田傑亂說亂笑。服務公司有個木材廠,辦了好幾年,沒掙一分錢,廠裡那幾個木匠都是二把刀,做出的家具根本賣不動。木材倒是壓了不少。 田傑就笑:要不是聽說師傅當了經理,我還不來借哩。說著,就瞄了瞄大黑。 大黑皺皺眉:真是對不住你,我們也沒有哩。 田傑笑:師傅,別當了經理就跟徒弟打官腔啊。 大黑眼一瞪:打球的官腔,沒有就是沒有。 空氣就有點緊張,眾人噤了聲,直眼看著師徒兩人。 田傑冷笑一聲:沒有?這公司裡哪裡有只耗子我都一清二楚。 大黑就笑:你是清楚哩。你是啥人,別人更清楚哩。 田傑臉紅了,就惱了幾分:師傅,你這人也太操蛋了。 大黑黑了臉,騰地站起:你才操蛋。 眾人忙上來勸,田傑倒笑了:師傅,你這個經理當得窩囊不窩囊啊,大家都發不出工資了。我買你些木頭,你也可以清理清理庫底子,也給大夥發工資啊。 大黑也笑:開不開工資是我們的事。你說我窩囊,好像你是諸葛孔明似的,你就回來試試啊。 我要回來,就沒有師傅你的差事了。 莫說大話問了舌頭,你田老闆怕是沒有這個膽量吧。 嘻嘻,有啥哩。 男子漢頂天立地,別說假哩。你要不回來,你可是個孫子哩。 田傑猛地怔住了,紫了臉。他沒想到大黑會講這種毒話。他眼裡冒出火來,惡惡地盯著大黑。 大黑嘿嘿笑,不再理田傑,點著一支煙,悠悠地吸起來。 空氣緊張得要爆炸,滿屋子裡只聽見喘氣聲。 田傑咬牙切齒地說:我當然可以回來,可是你得靠邊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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