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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廠長忙說:不用,不用。那我就先回去看看,這裡的事就先交給魏科長和小李兩人了。下午可能周書記來陪陪大家。失陪了。真是不好意思。就出去了。

  其實劉廠長家裡沒有什麼事,剛剛的電話是老婆許春麗打來的,說表弟春生來了,問劉廠長有空的話就回來一下。劉廠長借機跑出來了。他實在不願意陪著這幫人打麻將。不是怕輸,這次開會,廠裡研究決定給劉廠長兩千塊錢賭資,專門陪著客戶們打麻將的。劉廠長是怕廖主任。這個女人打扮得跟妖精似的,上次來報歲數是四十五歲,今年還是四十五歲。還帶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跟面首似的。還包了一個房間。劉廠長跟她坐在一起時,她總是往劉廠長身上擠。劉廠長懷疑她是個性欲狂。聽魏東久說過廖主任家裡也挺不幸的,家裡有一個二十幾歲的傻兒子,廖主任都要愁死了。也真夠難為她的了。廖主任是個大客戶,她跟上海一家廠子一年就是一千多萬的合同。讓同行們看得眼熱心跳。她跟魏東久每年也就是訂幾十萬的合同,小菜一碟。這次,劉廠長已經偷偷跟魏東久說了,一定要讓這個老妖精吃好玩好,爭取從她身上多弄出幾十萬來。

  劉廠長下樓時又到魏東久的房間去了一下,按了半天門鈴,魏東久才開開門,見是劉廠長,臉上就有些不好意思,也沒讓劉廠長進門。劉廠長也沒進去的意思,就站在門口說了家裡有事,讓魏東久在這照看一下。他晚上吃過飯再過來。魏東久忙說:您去吧,您去吧。要不用車送您回去?劉廠長說不用,你晚上把陳主任、廖主任幾個照顧好就是了。魏東久笑道:這您就放心吧。劉廠長就忙下樓去了。下樓時想,魏東久不定又從哪弄來了女的,在屋裡亂搞呢。

  劉廠長騎著自行車,駛出賓館的大門,用力呼吸了幾口氣,才覺得心裡好受些了。

  周書記到了交通隊,就見到廠裡那輛桑塔納已經被拖車拖到了交通隊的門口了。車已經被撞得不成樣子了,周書記顧不上看車,就徑直奔交通隊的辦公室。辦公室主任老齊是周書記的一個戰友。

  進了門,老齊正跟幾個人吵吵什麼呢。老齊好像正在發火,好幾個人好像也是有事求老齊,一個勁兒給老齊賠笑臉。老齊看到周書記進來了,就點頭笑笑:你先坐。就轉過臉不耐煩地對那幾個人說:快走,快走,有事下午來,我有客人。

  這幾個人看看周書記,就轉身出來了,有一個大個子走到門口,又不甘心地回頭再說一句:齊主任,這事可都靠你了。

  老齊連聲說:下午再說,下午再說。就把那人推出去了。回過頭就笑:我就知道你得來。你們廠的車撞了。就抓起桌上的煙,扔給周書記。

  周書記說:不光是我們廠的車,還是我外甥開的車。人怎樣了?

  老齊笑道:我看著就像他。他還一個勁跟我套近乎呢,我沒好理他。

  周書記問:人怎麼樣啊?

  老齊笑道:沒事,人沒事,車怕是不行了。你進門的時候看到了嗎?

  周書記松了口氣:人沒事就行啊,我姐姐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出了事,還不得要我的命啊。在哪呢?我能見見不?

  老齊說:怎麼不能見啊,跟他們說說,你先把他領回去,挨撞的那家是個個體戶,我跟他們交涉交涉。

  周書記跟老齊進了另一間屋子,見小孫正在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裡。滿地的煙頭兒。老齊喊一聲:孫愛民,你們領導來看你了。

  孫愛民一抬頭,見是周書記。就眉頭舒展了,笑道:舅舅,你可來了。

  周書記看看孫愛民沒事,就放了心。狠狠瞪了孫愛民一眼:我來了管什麼用。你撞了人家,怎麼辦吧?

  孫愛民苦著臉說:怎麼辦?算我倒黴。

  周書記怒道:你倒黴?廠裡更倒黴。一輛車十幾萬。

  老齊對小孫說:你先回去吧。明天再來解決問題。

  小孫就忙站起身出去了。

  周書記跟老齊走出來。

  老齊笑道:問題不大,那家個體戶不在理。是無照駕駛。就是小孫喝了酒,到時候別讓他承認就是了。

  周書記想了想說:你得給我嚇嚇他,這小子像個沒把兒的流星。那我先走了。

  老齊忙說:你別著急走呢。我還有個事求你呢。我小姨子的小叔子想調到你們廠,你給辦一辦吧。找我好幾回了。

  周書記苦笑道:你有病啊?現在我們廠連工資都發不下來了,你還往裡鑽啊。

  老齊詫異道:不對吧,前些日子我還聽說你們廠的效益不錯呢。

  周書記笑道:你那是多少年的皇曆了。現在是一會兒河東一會兒河西。上午河東下午河西。我們廠的工人都放羊似地往外調呢。

  老齊歎道:真是操蛋。他們兩口子都在一個廠,都開不出支來。這日子怎麼過啊。

  周書記想了想:你在交通隊認識人多,不能想個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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