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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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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永年接過來,哈哈笑了:「我說你是不是找錯了廟門了?我這廠子買皮鞋鬧啊?別說,這鞋做得還真不錯呢。」 陳長平說:「別跟我玩花活。你這當廠長的還沒權力進點勞保品?怪事。照直說,你辦是不辦。痛快點,實在不行我趕快再找別處了。」 羅永年不再笑:「老陳,這事真是你來了,換個人我真不能接這種事。這勞保品有好幾年都不怎麼發了,都是發錢,當福利了。讓職工自己去買。冷不丁又不發錢了,發鞋。你不是讓我掙罵嘛。職工們不得罵我吃回扣啊,我不是找事嗎。」 陳長平笑駡:「你小子別說操蛋話,這事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我可是給我老婆打了保票的。辦不成,你讓我回去說什麼。要不然我給你行點賄賂。」就走過來擰羅永年的耳朵。在部隊陳長平總愛擰羅永年的耳朵。羅永年一邊躲著一邊笑道:「我可不敢收你的賄賂。我要,我要,還不行嗎。說實在的,這年頭也就是戰友之間,同學之間還能辦點事了,出了這個圈子,不送禮你辦個屁的事啊。」 「要不我怎麼找你啊。你要多少?」 「你總不能把你老婆的鞋廠都包給我吧。」 「三千雙。一定三年的合同。」 「多少錢一雙?」 「給你出廠價,每雙87塊錢。」 「二十幾萬啊。三年就是七八十萬呢。不行不行,太多了太多了。」羅永年大驚小怪叫起來。 陳長平就笑:「多個屁啊,你一年掙多少啊?你以為我不知道啊。明給你說,這一雙鞋掙你十塊錢,咱倆一人五塊,操!行不行?」 羅永年就笑:「算的了,這幾個破錢你自己獨吞了吧。回家給常風珍買身衣服,就算是我送的了。」 陳長平就笑:「你愛要不要吧。反正我是話到禮也算到了,你……」電話就響了。 羅永年接過電話:「好,好,知道了。我就去。」放下電話就對陳長平說:「走,他們等著咱們呢。」 陳長平笑道:「還真喝呀。行,喝,咱就不裝八路軍了。」 陳長平昏昏沉沉地被章秘書和張主任攙回廠招待所。陳長平記得那個張主任長得又高又壯,兩個腮幫子鼓鼓的,像革命先烈李玉和。特能喝。那個漂亮的章秘書也是個酒桶,一杯一杯地就跟喝汽水似的。別的就記不大清楚了。陳長平在部隊是出了名的能喝。師裡一共有八大喝,他算老三。羅永年剛剛排到老七。在部隊時,羅永年被陳長平放倒過不止一次。羅永年今天在酒桌上是誠心灌陳長平,羅永年開始不出馬,那個林副廠長和劉書記也是嘻嘻哈哈不動。陳長平平常喝上一斤八兩的沒問題。可到後來就發現不妙,章秘書和張主任都是酒桶似的人物。最後羅永年跟他幹了幾杯,林副廠長和劉書記再敬他時,他已經感到肚子裡難受了,他想借著上廁所去吐幾口,可還沒站起來,就軟在了桌子下面。後面的故事,就是他被章秘書和張主任攙回了招待所。一直睡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他才醒過來。感到身上像被打了一頓似的難受,就罵羅永年不安好心。 他坐起來,又想起看李月梅的事,他想過跟羅永年要輛車,把李月梅找來,吃頓飯,可是這事就躲不開羅永年了,陳長平還不知道如何對羅永年講。現在的社會,一個男人與一個年紀相仿但不是妻子的女人,在酒吧或者飯店裡約會,被熟人看到了,是很尷尬的事兒。你只能介紹:這是我同學。對方肯定不相信。就算是同學也不是一般的同學,你一定得把別人的好奇心勾起來,說同學跟古時候人們說表兄妹差不多一樣曖昧。 陳長平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李月梅,在外邊找個地方敘一敘。他決定了,就想打電話,問一問114,查一查李月梅那個拖拉機廠的電話號碼。 電話就在這時候響了,他抓起來,是羅永年打來的。 陳長平就罵:「你這個傢伙是想把老子往死里弄啊?」 羅永年哈哈笑:「老陳,那可是五糧液啊。你一個人就喝了兩瓶多。真夠英雄的,不愧是咱們的八大喝啊。」 陳長平就說:「那鞋的事怎麼樣了,我把鞋樣子都給你了,你快定下來,就把預付款趕快給人家匯過去,人家可是等的著急呢。」 羅永年笑:「你怎麼這麼急,我怎麼也要跟別人商量商量啊。」 陳長平罵:「商量個屁啊。你是廠長還是別人是廠長?你等著我,我馬上就過去。」放了電話。就忙著起床。 陳長平剛剛洗漱完畢,羅永年就進來了。 陳長平掏出煙遞給羅永年。 羅永年看看牌子,就丟到一邊:「抽我的。」就掏出大中華來。 陳長平笑:「一天到晚大中華,你這就是腐敗。」 羅永年瞪眼道:「你這才叫屁話,我老羅是八路軍的幹部,八路軍的幹部抽八路軍的大中華,正當防衛。」 陳長平壞笑:「你明天把你們廠的小姑娘都一個一個地收拾了,也叫八路軍幹部幹的事啊?」 羅永年笑:「你還別說,我老羅還就是不好色,不熱愛婦女問題。」 陳長平搖頭:「此話不可信,你要是不好色,你辦公室養那個漂亮的章秘書幹什麼?我看她就是個酒桶,別的什麼也不會。你要是跟她沒一腳,我就不姓陳了。我走不了眼。」 羅永年搖頭笑:「其實幹那個真是不划算。你沒聽人說嗎?你要想累一天,那你就在家請客;你想累一年,就蓋房子;你想累一輩子,就找情人。太累,不划算不划算。」 陳長平笑:「那你幹什麼划算?」 羅永年笑:「抽煙喝酒啊。不瞞你說,去年我光抽煙就幹了兩萬八。所以說,我這個廠長下臺也值了。」 陳長平驚得張大了嘴說:「操,你這也就夠上贓官了。再搞文化大革命,你就得讓人打死。贓官一個。」 羅永年就哈哈笑:「贓官?現在哪個當頭的不抽點喝點。小菜一碟。這就算廉政的了。不瞞你說,全廠職工群眾擁護我老羅呢,沒有我,他們還能月月開支,還能發獎金?操,玩去吧。市里幾個跟我一樣的廠,早就關門大吉了。我抽點喝點算個屁,我又不往兜裡裝。」 陳長平笑:「那我看你下了台抽什麼喝什麼?檔次一上去,可就不好下來。」 羅永年笑:「我早想好了,一下臺,我就先戒了這龜孫子。」 陳長平就說:「別扯淡了,那鞋的事怎麼著?」 羅永年說:「我早上一上班跟供銷處打了招呼,他們說行,就是不知道質量怎麼樣?」 陳長平說:「我不是把樣品都給你了嗎?」 羅永年笑:「兩碼事。這路虧我吃多了,樣品無可挑剔,等你把預付款給了他,就由不得你了。」 陳長平說:「咱們可以簽合同啊。」 羅永年一撇嘴:「算的吧,為幾雙皮鞋我去跟你們打官司啊。」 陳長平罵:「你到底要怎麼著?是死是活你就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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