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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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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買兩個冰淇淩吧,男人。」小喬看見一家新開張的意大利冰淇淩店。 「裡面人太多了,你自己去買,我等你。」尹初石說著把自己的錢包交給小喬,小喬毫不客氣地奪過去,轉身進了店門。 尹初石點著一支煙,突然看見小約和另一個女孩兒從對面的文具商店走出來。他馬上大聲喊女兒的名字,並且三步並作兩步地朝女兒走過去。 「爸爸?」小約的口氣裡有很多層意思,她吃驚地看著尹初石,讓尹初石十分後悔喊了女兒。 「你怎麼在這兒?」尹初石問。 「我跟同學買東西。」小約扯扯尹初石的西裝,「你穿誰的衣服啊,像個新郎似的。」尹初石覺得自己的臉紅了,他慶倖自己執意沒紮那根倒黴的領帶。「爸,你就差一根領帶了。」小約說完跟同學一起笑了。尹初石打了女兒一巴掌,嗔怪地說: 「不許胡說,你跟我走吧。」尹初石向女兒發出邀請時完全沒考慮小喬和女兒見面會怎麼樣。 「不行,我還得回學校呢,晚上有活動。」 「什麼活動?」 「秘密活動。」 「別貧嘴,你在奶奶家怎麼樣?」 「挺好的,至少不用天天早上喝牛奶。」 「你不想回家?」 「我要是想了,就給你打電話。再見,爸。」小約和同學一起走了,留下尹初石沖著女兒消失的方向發愣。 小喬拿著兩個開始融化的冰淇淩走過來,尹初石接過冰淇淩說,「是我女兒。」 「我知道。」小喬說,「她不喜歡你的衣服?」 「她喜歡開玩笑,她說我像個新郎。」 「她很聰明。」 「也許太聰明了。我很在意她。」 「我能理解。」小喬說。 21 尹初石給王一打電話,說離婚介紹信他的已經開了,但沒有問王一的是否也開了。他說這件事的口氣跟說別的尋常事一樣平和。這讓王一感到,離婚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快到聖誕節了,尹初石沒問節日小約怎麼安排。這一切都使王一覺得意外。放下電話,她想,她也該把介紹信開了,他打來電話的目的也許就是為了這個,想到這兒,她有些傷感。 系主任是亞非文學的老教授,王一很少與他交談。他滿頭銀髮,面目慈祥,王一找他談話之前,跟自己說,應該相信這樣的長者,憑直感。當王一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與系主任單獨說話的機會時,她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寒暄客套,如果不馬上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她將永遠也搞不到一份離婚介紹信。 「請您無論如何幫我一次。」王一開口說出這句話時,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系主任沒說話,他離開座位將欠著縫隙的屋門關嚴,然後坐到王一旁邊的沙發上,「說吧。」他說。 「我需要一張介紹信,我得離婚。請別現在問我為什麼。請您相信我,現在別問我。我……我現在……什麼都回答不了。」 「必須麼?」 王一點點頭。系主任起身離開,出門時也隨手關嚴門。五分鐘後,他回來,將一張空白介紹信放到茶几上,掏出鋼筆寫上一行字,然後交給王一,「名頭你自己填上吧。」他說。 王一擦乾了眼淚,將介紹信放進包裡。她抬頭看著系主任說「謝謝」時,眼淚又流下來了。她被系主任對她的這份尊重感動了,她從系主任的臉上也看到了一份承諾:這將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一件事,至少在一段時間內,不會有別人知道。她想再一次感謝,但又擔心流淚。她沒再說話,點點頭表示告辭。 「給你自己點兒時間,反復考慮一下。這和別的事不同。」系主任最後說。王一又回頭看了一眼系主任耀眼的銀髮,她想起一句葉芝的詩:當你老了/頭白了…… 王一趕到康迅朋友的住處時,已快到中午。她後悔自己沒想起來在路上買些吃的。她敲門時在想,也許他們可以在附近找個地方吃飯。但她剛一進門,康迅便捂上她的雙眼,將她推到餐桌前,然後鬆開雙手:一桌豐盛的午餐仿佛從天而落。 「中西結合。」康迅站在王一身後說,「這是中國的紅燒肉,我嚴格按照菜譜做的,不會有問題。紅燒肉是你們的毛主席最愛吃的。」 「這個呢?」王一指指另一個蔬菜濃湯,「是你們總統最愛吃的?」 「你很聰明。」 「是什麼?」 「紅蘿蔔、元蔥、西紅柿還有奶酪。怎麼樣?有脂肪也有維生素,你有胃口麼?」康迅往杯子裡倒上紅葡萄乾邑,「這是中國現代化的標誌之一,開始有比較好喝的葡萄酒。」 他們坐下來開始吃飯。王一嘗嘗紅燒肉馬上心悅誠服地誇獎康迅做得好吃。康迅很得意。 「毛主席還活著的話,也會滿意的。」他說完又給王一夾了一塊肉。「我覺得中國人這個習慣挺好,吃飯時你可以給自己喜歡的人夾菜。這是愛情最自然的表達方法之一。」 王一心情有些抑鬱,她沒吃幾口菜,但喝了不少酒。當她又往自己杯裡倒酒時,康迅拿過酒瓶,「我來倒。」他將酒斟好,但把杯子挪開,然後蹲到王一身旁,他握著王一的手,「你不舒服麼?」他用英語溫柔地詢問。 王一苦笑一下,她抽出自己被握著的手,撫弄著康迅的頭髮。「我想我得離婚。」她小聲說,「我已經開了介紹信。」 康迅盯盯看著王一,而後重新抓住王一的雙手,用力緊握。在他看來,他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將自己的力量分給王 「請你不要多想,這跟你關係不大。」王一感到了康迅傳達過來的情感,因此才這樣說。她不希望康迅有任何誤解。 「如果我現在向你求婚,你還會這樣認為嗎?」 「你不能向我求婚,因為我還沒離婚。再說,就是我離婚了,你也不必非向我求婚。你知道我快四十歲了,至少能為自己負責任。」 「你知道你是在胡說麼?!」康迅突然憤怒地甩開王一的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康迅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著。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王一低聲說。 「那你知道你在傷害我麼?」康迅問。 「對不起,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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