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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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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無可奈何地笑笑,離開了系辦。她的情緒又回到今天早上自己家電話的怪現象上,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際,但她馬上趕走了它,除非事實擺在她面前,否則她不會相信尹初石可能會有別的女人。 走在整潔的校園,王一多少平靜下來。各式各樣的綠色植物已經透出明顯的秋意,偶爾便有落葉隨風起舞。匆匆趕往圖書館的學生大都是獨自一人。王一常常有興趣瞭解這些在上課時間去圖書館的學生,他們中有多少可能是逃課的。上午校園的靜謐和諧偶爾被駛過的汽車打破,這使得沉浸其中的王一有機會從路邊的反射鏡裡打量一下自己的衣著,她為自己得體的裝束感到滿意,但並不得意,因為丈夫從沒評論過她的穿著,別的男人當然更不可能。 王一趕到外辦的會議室時,會已經開始了,站在門口,她也聽見裡面的討論聲。她輕輕推開門,在門邊一個空座位上坐下,然後跟旁邊的一個藍眼睛的男人禮節性地點點頭。她不認識這人,但她想此人可能是外教。 站在會議桌頂端的白老師是負責行政的老師。課程安排、吃飯就寢都歸他管。此時,他正說著有關方面的規定,一個黑人留學生打斷了他的話,他說: 「白老師,還是先玩兒點兒真的吧。」他的話故意加重了「兒」化,引得哄堂大笑。王一也笑了,身旁的外教對她說了一句漢語,王一沒聽清,但應付地點了點頭。 「什麼是真的?難道我說的這個是假的?」白老師說,「你別瞎起哄,德力加。」 「我沒瞎起哄,白老師,我說的是真正的事兒,比如說,食堂的牛奶,一天比一天稀,明天就快跟白水一樣了。這事你得管管。」 「這事我管不了,這是牛的事。」白老師說完大家又一陣大笑。 「笑什麼,這天總下雨,一下雨草上就淨是雨水。牛吃了帶水的草,奶能不稀麼?」白老師說完自己並沒有笑,一臉嚴肅相。但其他的人都笑死了,有好幾個圍著會議桌坐著的留學生笑得滑到了桌子底下去了。王一儘量控制自己笑不失態,她發現身邊的男人也蹲到了地上,兩手緊按肚子,笑得受不了了。王一想這人也許是個年紀不輕的留學生,笑起來就跟孩子似的。 「值得笑成這樣麼?讓老天爺別下雨,牛奶就濃了。」白老師說完朝王一眨眨眼。王一會意地點點頭。白老師是個很幽默的長者,王一喜歡他。 「下面請這學期的新漢語老師跟大家見見面。」白老師說,「這位是王一老師。」 王一走到白老師跟前,朝大家點點頭。她很快發現學生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中,因此決定用英語說自己的開場白: 「我雖然教過漢語,但教留學生我的經驗不多。我願盡我的所能與大家共同學好這門課,大家都是不遠萬里來到我們學校學習,所以我作為老師也當盡全力。如果大家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需要跟我交流,我不在這兒的話,也可以給我家裡打電話。」王一說完轉身將家裡的電話號碼寫在會議室的記事板上。然後她發現坐在她旁邊的男人正抱著她放在長沙發上的皮包,細長的手指在那上面不停地敲打著,仿佛節拍應著心裡哼唱的旋律。 王老師講完後,白老師問大家,除了牛奶的事,還有沒有別的困難。 「買個不用喂草的洗衣機吧。」德力加又嚷了起來。「水房的洗衣機不行了。」 「等天不下雨的吧。」白老師說完大家又是一陣哄笑,離開了。 王一回到剛才的座位,發現拿著她皮包不停敲打的男人不見了,只有她的皮包還在忠實地等候她。她坐下來等著學生都走完了,才離開會議室。她剛出門,就被等在外面的剛才坐在她旁邊的男人攔住: 「你好,王老師,我叫康迅。」他操著流利的漢語說,接著又用英語說,「英文名字叫莫裡斯。」 王一聽了他的介紹笑了,好像他是個取了個英文名字的中國人。 「你好,我叫王一。」 「您的英語真好。」 「馬馬虎虎。」王一不想久留,便直截了當地問:「你有什麼事麼?」 「也許我們可以在會議室聊幾句。」 他們一同走進了會議室,會議室的空氣中還彌留著香煙香水混雜一起的味道。 「我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幫助我。」康迅試探地問。王一發現康迅微笑時面容溫和得像個老人或者說像個聽話的孩子。 「還是用『你』稱呼吧。」王一說。 「好的,是這樣,我是經濟系的英語老師,其實我在這兒工作只是為了把我的博士論文寫完。」 「你寫什麼題目?」 「關於仿聲詞。」 「仿聲詞?」王一以為自己聽錯了。 「喵喵,汪汪,稀哩嘩啦……」 「有意思。」王一說。 「可是對我來說很難,我一直想找個英語好的中國人幫助我。」 「可我不知道我對仿聲詞懂多少。」 「可是你懂漢語。如果你不反對,我就想時不時地麻煩你了,當然這幫助應該是有償的。」 「你大可不必這麼想。有問題你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6679048?」 「你的記憶力真好。」 「什麼時候給你打電話方便?」 「當然最好不是夜裡。」 「對不起,我的意思是你除了工作還要做家務,一定很忙。」 王一一時沒說什麼,她想,一個研究仿聲詞的外國人能如此理解她,不免讓她吃驚,也在她心裡引起一個小小的波瀾。 「你從哪兒來?」王一故意轉了話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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