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皮皮 > 比如女人 | 上頁 下頁 | |
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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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林點點頭。 「但有些人開不開竅都沒用,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改變。」 「改變是要付出代價的。」耿林想提醒婁紅一下,在她的年齡可能忽視的東西。 「要是沒有代價,就不是改變了。」婁紅的話讓耿林吃了一驚,他沒想到比他和王書都年輕的婁紅有時卻比他們更成熟。 「不過,你的朋友還不至於死得閉不上眼睛吧,事業成功,家庭幸福,為人正直,圓滿的一生啊。」婁紅又說。 「他的家庭的確很幸福,但他的一生好像並不圓滿。」耿林說。 「什麼意思?」婁紅輕聲問。 「他對妻子很好,但一直在愛著另一個女人。」 婁紅半天沒有說話,耿林一時間想不出婁紅在想什麼。 「男人有時很可笑吧,壓制自己,一晃就是一輩子。」耿林說。 「因為這個你跟我開始了?」婁紅突然問。 耿林又一次沒有想到,婁紅竟能這麼尖銳地看問題。他不想承認,但又不容易回避過去,於是他說: 「也許。」說完,他就恨自己的虛偽。他在心裡罵自己,為什麼我不能向這個姑娘承認,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我甚至還在日記裡寫了這個心理過程。 「那我還應該感謝你的朋友。」婁紅嘲諷地說,「可我不懂,為什麼人要從死亡那兒獲得力量。」 儘管如此,耿林仍然沒有對婁紅敞開心扉。他覺得在這個聰明的女人面前,應該保護自己,不然他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說穿。但只要是男人就不願意被說穿。男人不會因為女人喜歡他們的裸體,而放棄西服。 「除了死亡,還有什麼能嚇唬人呐?!」耿林說完摸摸婁紅的臉頰。 「你說的有道理。」婁紅說。 「那天,我和王書在這兒,那邊的角上有兩個男的,說不到一塊兒去就吵了起來,最後兩個人動手了。」耿林說,「誰都沒過去勸阻,可能是看那兩個人的穿著像黑社會的。」 「王書去了。」婁紅插嘴說。 「你怎麼知道的?」耿林吃驚地問,「我跟你說過這事嗎?」 「沒有。我猜的。」 「王書過去拉架,其中的一個小子立刻要打王書,但另一個馬上制止了他。這時我也走過去了。一個小子對另一個小子小聲說了幾句,兩個人看看王書就走了。」 「不可思議。」婁紅說。 「當時我也沒明白。」耿林說。 「現在你明白了?」 「三天后王書就死了。」 「我還是沒明白。」婁紅說。 「也許有一天你突然就明白了。」耿林說。 「哎,耿林你別嚇唬我啊,我愛做噩夢。」婁紅說完站起來,「我看我們還是離開這兒吧。」沉著了半天的婁紅這會兒又顯出了小姑娘可愛的幼稚,讓耿林修補了自己的自信。 第九章 如果星期一這一天有自己的靈魂,它該為這一天得意,因為這一天裡所有的機關都顯得比平時更忙碌,好像他們有比平日更多的工作要處理,可從沒人去想為什麼。 劉雲從五樓病房的樓梯往下走,她知道今天的電梯最好不去等。好久以來她就有了這樣的印象,星期一是患者最多的一天,但她也和別人一樣,根本沒去想為什麼。今天,她被告知到急診替班,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希望通過更緊張的工作來排遣時間,讓她沒有空隙面對工作以外的事情。 她走進急診室,已經有一個血流滿面的男人站在那兒。她看一眼用手捂著頭的男人,那男人仿佛看見了救星,立刻對劉雲大幅度地點頭。 「怎麼回事?」劉雲走到桌前坐下,一邊整理桌子上的各種化驗單處方,一邊輕聲問護士。 「是打架打的。」護士輕聲回答。 「幹嗎還不處理?」劉雲問。 「派出所的人馬上就來,不是有規定……」 沒等護士說完,劉雲就走到那個病人跟前,拿開他的手,看了看傷口,然後輕聲說了一句,「胡鬧」,便拉著病人往處置室去了。 等劉雲給這個病人處置好了傷口,警察也趕到了。警察看看劉雲,又看看半個腦袋被繃帶纏住的病人,沒說什麼。劉雲似乎經歷過很多這樣的情景,也沒去理睬警察,而是告訴病人跟她走。他們一起回到診室,劉雲開始給病人寫病歷。 「大姐,」病人把包好的腦袋湊近劉雲,「我這輩子是不會忘了您的。是您救了我一命。」 劉雲笑笑,這個病人極樸實的態度讓劉雲覺得親切。她一邊寫病歷一邊說: 「你忘不了我又能怎麼樣?」 「什麼叫又能怎麼樣啊?!您所有的麻煩事都包在我身上了,有事您找我就解決了。」 「你閉嘴吧。」站在一旁的警察有些看不慣,便插嘴說。 「我幹嗎閉嘴啊?」病人理直氣壯地轉向警察,「我知道你想抓我,不過你得等一會兒,你們吳所長馬上就到,要抓也得他抓我。」 警察突然做了一個要打他的動作,他本能也做了一個躲讓的反應。劉雲看了他們一眼,病人又對警察說話,態度稍稍收斂了一下。 「實話實說,今天的事不賴我,是他先動手打我的,而且我只是防禦性地還還手,根本沒真還手,你也知道你表弟那體格,要是我真還手,那坐在這位大姐跟前的就不是我了,知道不?」 「傻X。」警察罵了一句。 「哎,你罵我這個行,這不叫駡,叫男人嘴邊的囉嗦。不過,我可是挺理解你的,你是小王表哥,所以你不能看著不管。不過,我可勸你,你別太隨便就把我帶回去,今天的事絕對不賴我。你看,我等會兒還得去給這位大姐交款,我絕對不跑。再說,你不知道啊,你們吳所長是我舅,我這麼嚴格要求自己,是不給我舅找麻煩。」 劉雲一邊寫病志一邊聽他說話,覺得可笑,也覺得有幾分可愛。 「叫什麼?」她問病人。 「陳大明。」陳大明說,「耳朵陳,大光明的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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