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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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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送我們回家的嗎?」丁欣羊說到這個,大丫恍然,心裡閃過一個念頭:丁欣羊不知道送她回家的是朱大者。那個晚上,的確是酒店老闆把丁欣羊扶進車裡的。朱大者送大丫回家時,雖然大丫走路東倒西晃,神志還算清醒。她還記得自己問過朱大者,要不要幫忙。朱大者說,你能自己爬上床,已經是幫我大忙了。 放下丁欣羊的電話,大丫立刻撥通了朱大者的電話,開門見山地問: 「誰幫丁欣羊入睡的?」 「我就知道你必須來煩我。幫你們忙得到的報酬就是再煩一次。」朱大者心情很好,開玩笑的口氣也溫和。 「回答問題!」 「酒幫她入睡的。也幫你了吧,睡得好吧?」 「她剛才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做了一個春夢。我估計,那男主角是你扮演的吧?」 「你讓我向她坦白?」 「我不知道。這是你的事。反正人家是真喝醉了,你罪有多大,自己量刑吧?能判七年?」 「我靠,這玩笑不能開下去了。你放心吧,我找機會向你女朋友解釋。其實,說心裡話,大丫,沒什麼好解釋的。」這是第一次,朱大者制止開玩笑,從前他是不怕玩笑開大的。跟大丫通過電話之後,他安靜地躺在搖椅上,那天夜裡的畫面又浮現出來。他一幕一幕地過,像拉洋片一樣,當然不是為了解釋,是他願意再回想一遍。 魯娜以來丁欣羊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女人,讓他思念的同時也讓他煩,他想擺脫但又擺脫不了。魯娜死了之後,這疏遠的煩惱由丁欣羊再次帶近了他。他曾經想過,單單跟女人睡覺是無法引起類似煩惱的,這也是他不能輕易跟丁欣羊開始的原因。 當他看見喝醉的丁欣羊踉蹌地奔向衛生間時,一方面慨歎她要強的性格,喝醉了還在控制自己出醜;同時也有愛憐。他想起她在日記中寫的另外一次喝醉的經歷,心情是希望好好照顧她,至少把她第二次醉酒經歷變得稍微溫馨些。 吐過之後的丁欣羊躺在衛生間的地上,蜷縮著,四肢都靠向自己,似乎準備抵禦隨時可能到來的傷害。她的姿態在朱大者看來更像一個心靈受傷的小動物,身體已經失去了意義。他把她抱起來,放到臥室的地板上,然後把浴池中的嘔吐物沖掉。做這些的時候,他沒覺得格外的噁心。他回到臥室,似乎也沒多想,就決定為她沖個澡,讓她舒服地睡一覺。他脫了丁欣羊的衣服,把她抱到浴盆中,讓她半躺下。她幾次好像醒過來,說了幾句誰都聽不懂的話,然後又昏睡過去。朱大者調好水溫,用噴頭沖洗她的時候,儘量不讓自己的手碰到她的身體。她臉上的表情舒展開來。溫水像天使的手,舒展開她的身體。她的頭輕輕歪向一側,甚至露出了微笑。 洗完之後,他找到一個大浴巾,把她裹起來,抱回到臥室。當他把她像一件禮物那樣放到床上打開時,忽然發現自己衝動得一塌糊塗。他本想給她穿睡衣的,但他後退了幾步,什麼都做不了。她的身體像一件柔軟的衣服一樣攤在床上。她修長的身體伸展著,乳房像兩個睡著了的半圓,愜意地躺在她的身體上,似乎正表達著朱大者心中最強烈的願望。也許是感到冷了,她的身體又蜷了起來,側向一邊,好像不願讓人看見私處。他把被單蓋到她身上,自己索性坐到地上,不知道怎麼辦。 假如他承認被丁欣羊吸引,更多也不是來自身體的。他擁抱過這個女人,也有過機會跟她再往前走。他放棄了那些機會,並不是因為能控制自己,而是他沒感覺到現在這樣的衝動。他想離開她的房間,但他動不了。她身體的態勢還在不停地衝撞他。突然,他站了起來,掀開被單,開始親吻她的身體。她最初的身體反應是再次舒展開,仿佛這身體喜歡他的親吻。他慢慢吻得輕柔起來,好像過於激烈會打擾她睡覺。他吻她的腳,由此向上,掠過她的私處,用舌尖輕觸她乳頭時,她的雙手抱住了他的頭,把它拉向自己的身體。他激動起來,猛烈地親吻她的脖子。她好像醒過來了,呢喃著摟住他,同時把自己的身體湊了上去。 他掙脫開她醉酒之後的擁抱,開始脫自己的衣服。當他一絲不掛地站在床前時,「她喝醉了!」的聲音冷卻了他。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自己的衣服穿起來。然後把被子蓋到丁欣羊身上,她身體暖和之後,很快安靜地睡著了。 他一個人來到大街上,站在路燈下抽煙時,心裡的感覺是疲憊和落魄。如果他進城,似乎就避免不了一個人,半夜裡站在大街上!他看著每幢樓黑漆漆的窗口,仿佛正在密謀把幾個還亮著燈光的窗口搞得無比孤獨。他發動車子的聲音,在夜裡傳得很遠。丁欣羊吸引他的同時帶給他的障礙,在她喝醉以後消失了。這麼想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渴望矛盾或者說分裂的東西,一個女人如果是聰明的,很難同時還是單純和幼稚的。除非那個聰明女人喝得爛醉。跟一個爛醉的非女朋友非老婆的女人睡覺,身體可能很舒服,但他不願承受接下來心裡的不舒服。他在車裡給一個他認識的出賣夜晚的女孩兒打電話。對方問他去哪兒,他說,他開車過來,但不去哪兒,在車裡。那女孩兒不情願,他說,錢,我可以按整夜的付。 女孩兒答應了。他開車過去,這不是他要的簡單,但他只能有這樣的簡單。 第二十七章 白中回家的路上有人打手機,問他是不是丁冰的丈夫,他說是之後,腦子嗡的一聲,他攔下出租車奔向醫院。 他又一次站在丁冰的病床前,看著她昏睡,胳膊上掛著點滴,心情複雜到無法表述的地步。大夫告訴她,她忽然昏倒在大街上,被過路的人送來的。這時,那個送丁冰進醫院的男人回到觀察室,看見白中說了一句,你來了。白中知道這是給他打電話的那個男人。 「她告訴我打你手機的。」那男人說。 「她醒了?」 「剛才醒了,然後又睡了。大夫說好像是血糖的問題。估計沒大事。」 「剛才那大夫說,錢是您墊的,我把錢給您。」 「好吧,我正好是去銀行,不然,平時我身上不怎麼帶錢的。我老婆信不過我,好像我是一有錢就花光的主兒。女人都這樣吧。」 剩下白中一個人時,他坐到丁冰床邊兒。他想把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拉過來握在自己的手裡,但有什麼東西妨礙他這麼做。頭不疼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作用。看著丁冰慘白的臉,揪心地可憐她;他愛她,所以害怕,不祥的預感在她第二次試圖自殺以來一直攪擾著他。他覺得丁冰像一隻風箏,即使他握著風箏線,也沒有絲毫的把握,因為丁冰自己手裡握著剪刀。最讓他難過的是,他從來就不理解她為什麼要這樣。這幾年來,她憂鬱的傾向更嚴重,看心理諮詢的結果連她自己都不滿意。那醫生說出的道理不僅淺顯還很教條。女兒走以後,她的狀態更灰暗。 他曾經期望,她們母女關係在濛濛長大更懂事之後能因為共同的理解更親密。丁冰對濛濛很好,但她們彼此從沒親近起來。每次濛濛從國外打來電話,總是問他媽媽的情況;輪到跟丁冰說話時,濛濛便談一些國外的見聞。 這時,丁冰動了動,白中立刻把她的手抓進自己的手裡,好像彌補了過失。丁冰咕噥了一句什麼話又睡過去了。 這個晚上,有兩個男人不想事先打招呼,只想順便路過按按丁欣羊的門鈴。在,進去打個招呼;不在也無所謂。 其中一個是朱大者。他進城去醫院看望大牛,路上忽然就這麼決定了。他一直把那本丁欣羊的日記放在車裡,仿佛他每天的使命都可能是站到她面前,向她坦白還給她日記。跟躺在病床上的大牛聊天之後,他沮喪。大牛說了自己的打算,他說,這是懦弱的表現。 「那你呐?」他沒想到,大牛會這麼反問他。 「你想說什麼?」他防禦性地反問了一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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