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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斯科共產黨和工人黨代表會議上的講話[1] (一九五七年十一月十八日) 同志們: 我講幾句話。請同志們允許我即席講話。因為我在幾年前害過一次腦貧血症,最近一兩年好一些,站起來講話還有些不方便。 我想講兩個問題:形勢問題,團結問題。 現在我感覺到國際形勢到了一個新的轉折點。世界上現在有兩股風:東風,西風。中國有句成語: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我認為目前形勢的特點是東風壓倒西風,也就是說,社會主義的力量對於帝國主義的力量占了壓倒的優勢。 四十年前的十月革命是整個人類歷史的轉折點,怎麼現在又有轉折點呢?還是有的。打希特勒[2],在一個時期,有一二年時間,希特勒占了上風。那時,希特勒不但佔領大半個歐洲,而且打進蘇聯,蘇聯讓出了一大塊土地,可見希特勒一時占了上風。斯大林格勒一戰[3]成為轉折點,從此希特勒就走下坡路,蘇聯就勢如破竹一直打到柏林。這不是一個轉折點嗎?據我看來,斯大林格勒一仗,是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轉折點。 去年,最近這幾年,西方世界非常猖狂,利用我們陣營中的一些問題,特別是匈牙利事件[4],在我們陣營的臉上擦黑,我們的天上飛起許多烏雲。但是匈牙利反革命被鎮壓下去了。在蘇伊士運河事件[5]中,蘇聯的警告也起了制止侵略戰爭的作用。西方擦黑我們的臉的目的,依我看,主要是想「整」各國共產黨。在這一方面,他們也達到了一部分目的。例如美國的法斯特[6],共產主義的可恥的叛徒,就跑出黨去了。還有一些共產黨也跑出去了一些人。帝國主義對此大為高興。我想我們也應該高興。叛徒跑出去了,有什麼不好? 今年,一九五七年,形勢大為不同了。我們的天上是一片光明,西方的天上是一片烏雲。我們很樂觀,而他們呢,卻是皇皇不安。兩個衛星上天[7],使他們睡不著覺。六十幾國共產黨在莫斯科開會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從來也沒有這樣大的規模。但是在社會主義陣營各國中,在各國共產黨中,特別是在各國人民中,還有相當多的人總是相信美國了不起。你看,他們還有那麼多鋼,有那麼多飛機大炮。我們的比他們的少。西方國家無數的報紙、廣播電臺天天吹,美國之音、自由歐洲電臺等等吹得神乎其神,於是乎造成一種假像,欺騙了相當多的一部分人。我們就要揭穿這種欺騙。我有十件證據來說明這個問題:究竟是他們行還是我們行,究竟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 第一件,打希特勒的時候,羅斯福[8]和丘吉爾[9]的手裡有多少鋼呢?大約有七千萬噸。可是吃不下希特勒,毫無辦法。總要想個辦法吧,於是採用了旅行的辦法,一走就走到雅爾塔[10],請求蘇聯幫助。那時,斯大林手中有多少鋼呢?在戰前有一千八百萬噸。因為在戰爭中損失了許多地方,據赫魯曉夫[11]同志告訴我,鋼產量打了個對折,剩下九百萬噸。有七千萬噸鋼的人,來請求有九百萬噸鋼的人。條件是什麼呢?易北河以東劃為紅軍的進攻區,就是說,他們忍痛下決心讓這一大塊區域脫離他們的體系,讓這一大塊區域有可能轉變為社會主義體系。這件事很有說服力,說明物質力量多少不完全決定問題,人是主要的,制度是主要的。在雅爾塔又談到打日本。又是美國人吃不下日本,又是要請共產主義幫助。中國的滿洲[12],朝鮮的一部分,作為紅軍的攻擊區,並且決定讓日本退還半個庫頁島、一個千島群島。這也是忍痛讓步啊!為了吃掉他們的同伴——日本帝國主義。 第二件,中國革命。一九四九年初國民黨被我們打得嗚呼哀哉的時候,向杜魯門[13]大喊救命,說:美國老爺呀,你出幾個兵吧!杜魯門說:我一個兵也不能出!於是國民黨又說:你可以不可以講幾句話呢?說長江以南這塊地方,如果共產黨到了那裡的時候,美國就不能坐視。杜魯門說:這個不行,講不得的,共產黨很厲害。於是乎蔣介石只好開跑。他現在在臺灣。 第三件,朝鮮戰爭。在開始的時候,美國一個師有八百門炮,中國志願軍三個師才有五十多門炮。但是一打就像趕鴨子一樣,幾個星期就把美國人趕了幾百公里,從鴨綠江趕到三八線[14]以南去了。後來美國人集中了力量進行反攻,我們和金日成[15]同志商量,退到了三八線相持,構築陣地。一打,整個朝鮮戰爭差不多打了三年。美國的飛機就像黃蜂一樣,我們在第一線一架飛機也沒有。雙方同意講和。在什麼地點?他們說在一條丹麥的船上,我們說在開城,在我們的地方。他們說:好。因為會址在我們的地方,他們每天開會得打著白旗子來,開完會打著白旗子回去。後來,他們感到不好意思了——天天打白旗子。說改一個地方吧,改到雙方戰線的中間,地名叫板門店。我們說也可以。但是又談了年把,美國總是不甘心簽字,拖。最後,在一九五三年,我們在三八線上突破了二十一公里的防線,美國人嚇倒了,馬上簽字。那麼厲害、有那麼多鋼的美國人,也只得如此。這個戰爭,實際上是三國打的,朝鮮、中國、蘇聯,蘇聯出了武器。但是敵人方面呢,有十六個國家[16]。 第四件,越南戰爭。法國人被胡志明[17]打得嗚呼哀哉,屁滾尿流。有人可以作證,胡志明同志在座。法國人不想幹了,美國人一定要幹,因為他的鋼多。但是美國人也只是出武器,維持緊張局勢,出兵就不來。於是乎有日內瓦會議[18],把大半個越南劃給越南民主共和國。 第五件,蘇伊士運河事件。兩個帝國主義進攻,打了幾天,蘇聯人講了幾句話,就縮回去了。當然還有第二個因素,就是全世界在講話,反對英法侵略。 第六件事是敘利亞。美國作好了計劃要打,又是蘇聯人講了幾句話,還任命了一個將軍,叫做羅科索夫斯基。做了這兩件事,他們說不好打了。這件事還沒有完結,還要警惕,可能將來還鬧亂子。但是現在總算沒有打。 第七件是蘇聯拋上了兩個衛星。拋衛星的國家有多少鋼?五千一百萬噸。不是講美國非常厲害嗎?你為什麼到現在連一個山藥蛋還沒有拋上去?你有一萬萬噸鋼,牛皮吹得那麼大呀,做出了先鋒計劃[19]。先鋒計劃要改名了,得改成落後計劃。 由這七件事,我想可以得出一個概念:西方世界被拋到我們後面去了。拋得很近還是拋得很遠?照我講——也許我這個人有些冒險主義,我說,永遠地拋下去了。在蘇聯發射人造衛星以前,社會主義國家在人心歸向、人口眾多方面已經對於帝國主義國家占了壓倒的優勢;而在蘇聯發射人造衛星以後,就在最重要的科學技術部門方面也占了壓倒的優勢。人們說,美國也會趕上來的,它也會拋衛星的。這是真的。赫魯曉夫同志的報告就講了美國會拋衛星的。但是他們現在正在爭論究竟是一年、二年還是五年才能趕上蘇聯。我不管你是一年、二年還是五年,你總是被拋到後面去了。我們的蘇聯同志,赫魯曉夫同志,大概只是晚上睡覺,白天不會睡覺。所有蘇聯人不會白天晚上,一年、二年、五年總是睡覺吧?你一年、二年、五年趕上蘇聯,但是蘇聯又前進啦。 同志們,我講講我們國家的事情吧。我國今年有了五百二十萬噸鋼,再過五年,可以有一千萬到一千五百萬噸鋼;再過五年,可以有二千萬到二千五百萬噸鋼;再過五年,可以有三千五百萬到四千萬噸鋼。當然,也許我在這裡說了大話,將來國際會議再開會的時候,你們可能批評我是主觀主義。但是我是有相當根據的。我們有很多蘇聯專家幫助我們。中國人是想努力的。中國從政治上、人口上說是個大國,從經濟上說現在還是個小國。他們想努力,他們非常熱心工作,要把中國變成一個真正的大國。赫魯曉夫同志告訴我們,十五年後,蘇聯可以超過美國。我也可以講,十五年後我們可能趕上或者超過英國。因為我和波立特、高蘭[20]同志談過兩次話,我問過他們國家的情況,他們說現在英國年產兩千萬噸鋼,再過十五年,可能爬到年產三千萬噸鋼。中國呢,再過十五年可能是四千萬噸,豈不超過了英國嗎?那末,在十五年後,在我們陣營中間,蘇聯超過美國,中國超過英國。 歸根結底,我們要爭取十五年和平。到那個時候,我們就無敵於天下了,沒有人敢同我們打了,世界也就可以得到持久和平了。 現在還要估計一種情況,就是想發動戰爭的瘋子,他們可能把原子彈、氫彈到處摔。他們摔,我們也摔,這就打得一塌糊塗,這就要損失人。問題要放在最壞的基點上來考慮。我們黨的政治局開過幾次會,講過這個問題。現在要打,中國只有手榴彈,沒有原子彈,但是蘇聯有。要設想一下,如果爆發戰爭要死多少人。全世界二十七億人口,可能損失三分之一;再多一點,可能損失一半。不是我們要打,是他們要打,一打就要摔原子彈、氫彈。我和一位外國政治家辯論過這個問題。他認為如果打原子戰爭,人會死絕的。我說,極而言之,死掉一半人,還有一半人,帝國主義打平了,全世界社會主義化了,再過多少年,又會有二十七億,一定還要多。我們中國還沒有建設好,我們希望和平。但是如果帝國主義硬要打仗,我們也只好橫下一條心,打了仗再建設。每天怕戰爭,戰爭來了你有什麼辦法呢?我先是說東風壓倒西風,戰爭打不起來,現在再就如果發生了戰爭的情況,作了這些補充的說明,這樣兩種可能性都估計到了。 我講十件證據,剛才講了七件,下面再講三件。 第八件是英國退出亞洲、非洲很大一片土地。 第九件是荷蘭退出印尼。 第十件是法國退出敘利亞、黎巴嫩、摩洛哥、突尼斯,在阿爾及利亞沒有辦法。 落後國家強些,還是先進國家強些?印度強些,還是英國強些?印尼強些,還是荷蘭強些?阿爾及利亞強些,還是法國強些?我看所有帝國主義國家都是下午六點鐘的太陽,而我們呢,是早上六點鐘的太陽。於是乎轉折點就來了。就是說,西方國家拋到後邊了,我們大大占了上風了。一定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因為西風是那麼微弱。一定是東風壓倒西風,因為我們強大。 問題是不能用鋼鐵數量多少來作決定,而是首先由人心的向背來作決定的。歷史上從來就是如此。歷史上從來就是弱者戰勝強者,沒有槍的人戰勝全副武裝的人。布爾什維克[2]曾經一枝槍也沒有。蘇聯同志告訴我,二月革命[22]的時候,只有四萬黨員;十月革命的時候,也只有二十四萬黨員。《聯共(布)黨史簡明教程》那本書上的第一頁第一段寫了一個辯證法:從小組到全國。開頭是稀稀拉拉的幾十個人的小組,後來變成整個國家的領導者。蘇聯同志,你們修改《聯共黨史》的時候,我希望不要把這幾句話修改掉了。我們中國也是如此,開頭是稀稀拉拉幾十個人的共產主義者的小組,現在也是領導著整個國家,領導著六億四千萬人口的大黨。幾十個共產主義者的小組,現在發展成一千二百萬黨員。我這話是特別想同資本主義國家共產黨同志們交換意見的,因為他們現在還處在困難中,有些黨很小,有些党有成批黨員退出党。我說這不足為怪,也許是好事。我們的道路是曲折的,是按照螺旋形上升的。 還要講個紙老虎問題。一九四六年蔣介石開始向我們進攻的時候,我們許多同志,全國人民,都很憂慮:戰爭是不是能夠打贏?我本人也憂慮這件事。但是我們有一條信心。那時有一個美國記者到了延安,名字叫安娜·路易斯·斯特朗。這個人就是在蘇聯住了二三十年,後來被斯大林趕走,以後又被赫魯曉夫同志恢復了名譽的那位女作家。我同她談話的時候談了許多問題,蔣介石、希特勒、日本、美國、原子彈等等。我說一切所有號稱強大的反動派統統不過是紙老虎,原因是他們脫離人民。你看,希特勒是不是紙老虎?希特勒不是被打倒了嗎?我也談到沙皇是紙老虎,中國皇帝是紙老虎,日本帝國主義是紙老虎,你看,都倒了。美帝國主義沒有倒,還有原子彈,我看也是要倒的,也是紙老虎。蔣介石很強大,有四百多萬正規軍。那時我們在延安。延安這個地方有多少人?有七千人。我們有多少軍隊呢?我們有九十萬遊擊隊,統統被蔣介石分割成幾十個根據地。但是我們說,蔣介石不過是一個紙老虎,我們一定會打贏他。為了同敵人作鬥爭,我們在一個長時間內形成了一個概念,就是說,在戰略上我們要藐視一切敵人,在戰術上我們要重視一切敵人。也就是說在整體上我們一定要藐視他,在一個一個的具體問題上我們一定要重視他。如果不是在整體上藐視敵人,我們就要犯機會主義的錯誤。馬克思、恩格斯只有兩個人,那時他們就說全世界資本主義要被打倒。但是在具體問題上,在一個一個敵人的問題上,如果我們不重視他,我們就要犯冒險主義的錯誤。打仗只能一仗一仗地打,敵人只能一部分一部分地消滅。工廠只能一個一個地蓋,農民犁田只能一塊一塊地犁。就是吃飯也是如此。我們在戰略上藐視吃飯:這頓飯我們能夠吃下去。但是具體地吃,卻是一口口地吃的,你不可能把一桌酒席一口吞下去。這叫做各個解決,軍事書上叫做各個擊破。 第一個問題講完了。現在就第二個問題,團結問題,講幾句。 我非常高興,非常慶倖我們的會議開得很團結。這次大會反映了全世界無產階級和人民的上升的朝氣、東風壓倒西風這麼一種形勢。我們有很多缺點和錯誤,但是我們的成績是主要的,是年年見成效的。於是乎反映在我們六十幾國共產黨大會上一股朝氣,並且一致承認要有一個頭,這個頭就是蘇聯,就是蘇共中央。中國有句俗話,蛇無頭而不行。你看,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頭。每個國家的黨也有一個頭,有集體的頭和個人的頭。中央委員會、政治局是集體,第一書記是個人,兩者都要,不然就是無政府主義。 我高興哥穆爾卡[23]同志昨天的演說,他說,承認蘇聯為首是一個真理,不是人為的,是歷史上自然形成的。不過他那個國家的有些人在感情上還有問題,暫時不想講這個話,要換一個形式講,比如講第一個和最強大的社會主義國家。他那個國家存在這樣一個矛盾,先進分子同相當多的其他人之間還不調和。因此,他們還要做工作。我相信哥穆爾卡同志是好人。赫魯曉夫同志兩次向我表示:哥穆爾卡同志是可以信任的。我希望波蘭、蘇聯、中國、其他國家完全團結起來,逐步地改進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又高興南斯拉夫的同志們在第二個宣言[24]上準備簽字。他們在六十幾個党的和平宣言上簽字表示一件什麼事情呢?就是表示團結。他們沒有在十二國宣言[25]上簽字,使十三國缺少了一國。他們說有困難,我們想也可以,我們不能強加於人,南斯拉夫不願意簽字就不簽字好了。將來若干年後,我想他們是可以在另外一個宣言上簽字的。 在團結問題上我想講一點方法問題。我說對同志不管他是什麼人,只要不是敵對分子、破壞分子,那就要採取團結的態度。對他們要採取辯證的方法,而不應採取形而上學的方法。什麼叫辯證的方法?就是對一切加以分析,承認人總是要犯錯誤的,不因為一個人犯了錯誤就否定他的一切。列寧曾講過,不犯錯誤的人全世界一個也沒有[26]。我就是犯過許多錯誤的,這些錯誤對我很有益處,這些錯誤教育了我。任何一個人都要人支持。一個好漢也要三個幫,一個籬笆也要三個樁。這是中國的成語。中國還有一句成語,荷花雖好,也要綠葉扶持。你赫魯曉夫同志這朵荷花雖好,也要綠葉扶持。我毛澤東這朵荷花不好,更要綠葉扶持。我們中國還有一句成語,三個臭皮匠,合成一個諸葛亮。這合乎我們赫魯曉夫同志的口號——集體領導。單獨的一個諸葛亮總是不完全的,總是有缺陷的。你看我們這十二國宣言,已有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次草稿,現在文字上的修正還沒有完結。我看要是自稱全智全能,像上帝一樣,那種思想是不妥當的。因此,對犯錯誤的同志應該採取什麼態度呢?應該有分析,採取辯證的方法,而不採取形而上學的方法。我們黨曾經陷入形而上學——教條主義,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就全部毀滅他。後來我們批判了教條主義,逐步地多學會了一點辯證法。辯證法的基本觀點就是對立面的統一。承認這個觀點,對犯錯誤的同志怎麼辦呢?對犯錯誤的同志第一是要鬥爭,要把錯誤思想徹底肅清;第二,還要幫助他。一曰鬥,二曰幫。從善意出發幫助他改正錯誤,使他有一條出路。 對待另一種人就不同了。像托洛茨基[27]那種人,像中國的陳獨秀、張國燾、高崗[28]那種人,對他們無法採取幫助態度,因為他們不可救藥。還有像希特勒、蔣介石、沙皇,也都是無可救藥,只能打倒,因為他們對於我們說來,是絕對地互相排斥的。在這個意義上來說,他們沒有兩重性,只有一重性。對於帝國主義制度、資本主義制度在最後說來也是如此,它們最後必然要被社會主義制度所代替。意識形態也是一樣,要用唯物論代替唯心論,用無神論代替有神論。這是在戰略目的上說的。在策略階段上就不同了,就有妥協了。在朝鮮三八線上我們不是同美國人妥協了嗎?在越南不是同法國人妥協了嗎?在各個策略階段上,要善於鬥爭,又善於妥協。 現在回到同志關係。我提議同志之間有隔閡要開談判。有些人似乎以為,一進了共產黨都是聖人,沒有分歧,沒有誤會,不能分析,就是說鐵板一塊,整齊劃一,就不需要講談判了。好像一進了共產黨,就要是百分之百的馬克思主義才行。其實有各種各樣的馬克思主義者:有百分之百的馬克思主義者,有百分之九十的馬克思主義者,有百分之八十的馬克思主義者,有百分之七十的馬克思主義者,有百分之六十的馬克思主義者,有百分之五十的馬克思主義者,有的人只有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的馬克思主義。我們可不可以在小房間裡頭兩個人或者幾個人談談呢?可不可以從團結出發,用幫助的精神開談判呢?這當然不是同帝國主義開談判(對於帝國主義,我們也是要同他們開談判的),這是共產主義內部的談判。舉一個例子。我們這回十二國是不是開談判?六十幾個黨是不是開談判?實際上是在開談判。也就是說,在不損傷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原則下,接受人家一些可以接受的意見,放棄自己一些可以放棄的意見。這樣我們就有兩隻手,對犯錯誤的同志,一隻手跟他作鬥爭,一隻手跟他講團結。鬥爭的目的是堅持馬克思主義原則,這叫原則性,這是一隻手。另一隻手講團結,團結的目的是給他一條出路,跟他講妥協,這叫做靈活性。原則性和靈活性的統一,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原則,這是一種對立面的統一。 無論什麼世界,當然特別是階級社會,都是充滿著矛盾的。有些人說社會主義社會可以「找到」矛盾,我看這個提法不對。不是什麼找到或者找不到矛盾,而是充滿著矛盾。沒有一處不存在矛盾,沒有一個人是不可以加以分析的。如果承認一個人是不可加以分析的,就是形而上學。你看在原子裡頭,就充滿矛盾的統一。有原子核和電子兩個對立面的統一。原子核裡頭又有質子和中子的對立統一。質子裡又有質子、反質子,中子裡又有中子、反中子。總之,對立面的統一是無往不在的。關於對立面的統一的觀念,關於辯證法,需要作廣泛的宣傳。我說辯證法應該從哲學家的圈子走到廣大人民群眾中間去。我建議,要在各國黨的政治局會議和中央全會上談這個問題,要在黨的各級地方委員會上談這個問題。其實我們的支部書記是懂得辯證法的,當他準備在支部大會上作報告的時候,往往在小本子上寫上兩點,第一點是優點,第二點是缺點。一分為二,這是個普遍的現象,這就是辯證法。 斯大林領導蘇聯党做了偉大的工作,他的成績是主要的,缺點錯誤是第二位的。但是他在一個長時間內發展了形而上學,損害了辯證法。個人崇拜就是形而上學,任何人不能批評他。我看蘇聯的四十年是一個辯證法的過程。列寧的辯證法,斯大林有許多形而上學觀點,這些觀點見之行動,達於極點,勢必走到它的反面,再來一個辯證法。我很高興赫魯曉夫同志在十月革命四十周年紀念會上講了社會主義社會存在著矛盾。我很高興蘇聯哲學界產生了許多篇文章談社會主義社會的內部矛盾問題。有些文章還談到了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矛盾問題。這是兩類性質不同的矛盾問題。 我的講話就此結束吧。最後,再講一句:我贊成兩個宣言。 根據中國共產黨第八屆全國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文件刊印。 注釋 [1]這篇講話選入本書時作了個別刪節。 [2]希特勒,見本卷第75頁注[3]。 [3]指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一九四二年夏,德軍在對蘇聯全面進攻失敗後,轉而對蘇德戰場南翼實施重點進攻。七月十七日德軍開始猛攻斯大林格勒,企圖攻佔該城,切斷伏爾加河,南奪高加索油田,北攻莫斯科。蘇軍先後以五個方面軍的兵力同廣大人民一起艱苦奮戰,在頑強的防禦戰中消滅大量敵人。十一月十九日蘇軍轉入反攻,二十三日包圍了三十三萬德軍。次年二月二日全殲該敵。這一戰役,德軍損失兵力達一百五十萬人,蘇軍奪得戰略主動權,標誌著蘇德戰爭和第二次世界大戰達到新的轉折點。 [4]匈牙利事件,指一九五六年十月至十一月發生在匈牙利的反政府政治事件。 [5]蘇伊士運河事件,見本卷第201頁注[3]。 [6]法斯特,一九一四年生,美國作家。一九四二年加入美國共產黨。曾寫過一些揭露資本主義社會的黑暗、反映美國歷史上革命運動的作品,擔任過世界和平理事會理事。蘇聯共產黨第二十次代表大會和匈牙利事件後,宣佈退出美國共產黨。 [7]指一九五七年十月四日和十一月三日蘇聯成功發射兩顆人造地球衛星。 [8]羅斯福,一九三三年至一九四五年任美國總統。 [9]丘吉爾,一九四○年至一九四五年任英國戰時聯合內閣首相。 [10]雅爾塔,在前蘇聯的克裡米亞半島。一九四五年二月四日至十一日,蘇、美、英三國首腦在這裡舉行會議,簽訂了《雅爾塔協定》。參見本卷第129頁注[14]。 [11]赫魯曉夫,當時任蘇聯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第一書記。 [12]滿洲,這裡指中國東北地區。 [13]杜魯門(一八八四——一九七二),美國民主黨人。一九四五年至一九五三年任美國總統。 [14]三八線,見本卷第66頁注[3]。 [15]金日成(一九一二一——一九九四),當時任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委員長、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內閣首相。朝鮮戰爭期間,任朝鮮勞動黨中央軍事委員會委員長、朝鮮人民軍最高司令官。 [16]朝鮮戰爭期間,美國在「聯合國軍」的名義下,組織了英國、法國、荷蘭、比利時、盧森堡、澳大利亞、新西蘭、加拿大、南非聯邦、埃塞俄比亞、土耳其、希臘、菲律賓、泰國、哥倫比亞,連同美國共十六個國家的軍隊,對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進行武裝干涉。 [17]胡志明(一八九○——一九六九),當時任越南勞動黨中央委員會主席、越南民主共和國主席。 [18] 日內瓦會議,指一九五四年四月二十六日至七月二十一日在瑞士日內瓦舉行的討論和平解決朝鮮問題和恢復印度支那和平問題的國際會議。這次會議達成的《關於在越南停止敵對行動的協定》中,規定法國軍隊集結在北緯十七度線以南。這樣,就把大半個越南劃給了越南民主共和國。 [19]先鋒計劃,是當時美國制訂的人造地球衛星發射計劃。美國試圖通過這一計劃在航天技術領域居於世界前列。 [20]波立特,當時任英國共產黨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高蘭(一九一一——一九七七),當時任英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總書記。 [21]布爾什維克,指布爾什維克党,原蘇聯共產黨前身,一九一二年正式建立。 [22]二月革命,指一九一七年三月(俄曆二月)在俄國發生的推翻沙皇專制制度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 [23]哥穆爾卡(一九○五——一九八二),當時任波蘭統一工人黨中央委員會第一書記。 [24]指一九五七年十一月十六日至十九日在莫斯科召開的六十四個國家共產黨和工人黨代表會議通過的《和平宣言》。 [25]指一九五七年十一月十四日至十六日在莫斯科召開的社會主義國家共產黨和工人黨代表會議通過的《社會主義國家共產黨和工人黨代表會議宣言》(通稱《莫斯科宣言》)。阿爾巴尼亞、保加利亞、匈牙利、波蘭、德意志民主共和國、羅馬尼亞、捷克斯洛伐克、蘇聯、越南、蒙古、朝鮮和中國等十二個國家執政的共產黨和工人黨代表團參加了這次會議。 [26]見列寧《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原文是:「不犯錯誤的人是沒有而且也不可能有的。」(《列寧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46頁) [27]托洛茨基(一八七九——一九四○),十月革命時,任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布爾什維克)中央政治局委員、彼得格勒蘇維埃主席。十月革命勝利後,曾任外交人民委員、陸海軍人民委員、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委員等職。一九二六年十月聯共(布)中央全會決定,撤銷他的中央政治局委員的職務。一九二七年一月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決定,撤銷他的執行委員的職務。同年十一月被開除出黨。一九二九年一月被驅逐出蘇聯。一九四○年八月在墨西哥遭暗殺。 [28]陳獨秀,參見本卷第56頁注[3]。張國燾,參見本卷第58頁注[12]。高崗,參見本卷第45頁注[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