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不能復活。

  但黃依依的死讓張國慶和他前妻的婚姻復活了。

  說到這裡,我心裡的仇恨也復活了。我不想多談這兩個人,尤其是張國慶老婆——這個潑婦!這個天殺的!這個我要把她撕成碎片的混帳東西!


  告訴你吧,就是她,把黃依依害死的!

  關於她,我真的不想多說一個字,只想把事實告訴你。事情是這樣的,因為當時沒人想到黃依依的死會有兇手,人們都以為這是起事故,所以沒開展任何調查工作。於是,這個混帳輕鬆地逃脫了罪名,並幸福地過上了破鏡重圓的好日子。就這樣,過去了一年,又過去了一年,到第三年的春天時候,不知怎麼的,家屬區裡突然冒出一種駭人聽聞的說法,講黃依依是被張國慶老婆弄死的,有說是她利用職務之便,偷偷地給黃依依打了一支毒針,有說是她躲在廁所用紗布把黃依依活活悶死的,也有說是用木棍打死的。總之,說法很多,行兇的方式五花八門,稀奇古怪,聽起來有點混亂和可笑。我聽到這些後,基本上斷定這純屬亂說而已,因為黃依依和張國慶老婆的特殊關係是誰都知道的,她恨黃依依也是誰都想得到的,這些說法只不過是有人基於這種事實,想當然地編造出來的。

  但是,有一天下午,張國慶在樓道裡碰到我,神色慌張的樣子,像見了鬼,一下似乎提醒我什麼似的。回頭,我喊辦公室主任把張國慶叫來,叫來幹什麼,我心裡其實沒個準兒。哪想到,張國慶一進我辦公室,就嚇得哭哭啼啼起來,一邊可憐兮兮地哭訴道:

  「局長,把她抓起來吧,是她把黃依依害死的……」

  後來,我們審問那狗日的女人,才知道,那天黃依依進廁所時,她正蹲在裡面,聽有人進來她還主動招呼了一聲,外面也客氣地回應了一聲。兩人雖然見過面,認識,但聲音是不熟悉的,尤其就這麼隨便招呼一下,更不可能辨識對方。可以想,如果黃依依當時聽出是她,一定會拔腿就走。走掉了,就躲過了劫難。但這只是假設,事實是黃依依沒走,於是,兩人狹路相逢。聽她狗日的自己說,當時她一見到黃依依,心裡頭就冒出鬼火,嘴上就不乾不淨地罵了一句。黃依依沒有罵她,只是叫她嘴巴放乾淨點,說著就往廁所裡鑽,顯然是不想跟她過招。但她沒有就此罷休,還是站在門口,用身體把門擋住,繼續說一些難聽話。兩個人,客觀地說,黃依依是肇事者,對方是受害者,心裡窩著火,見面罵幾句可以理解的。所以,黃依依還是比較克制,不回嘴,只是做出側目不屑的神情,後來甚至閉了眼,任憑她胡說,只當沒聽見。罵她不聽,罵著也沒趣,所以她準備走。聽狗日的自己說,她在決定走時,看黃依依緊閉雙眼的樣子,心裡很想甩她兩個巴掌,但還是不敢,怕激化事態。她本想就這樣走掉的,但抽身時,彈簧門推她的力度讓她想到,可以借門自動彈回去的力量打她一下,來解解心頭之恨。於是,她特意把門拉開到底,讓彈簧的回力處於最大,然後她突然把手一松,門跟著就勁頭十足地彈回去。當時黃依依是閉著眼的,哪知道躲閃,一下被撞個正著。狗日的聽黃依依被撞翻身,感覺是占了便宜,得意地走了,哪知道黃依依已經被她推落生死崖,生命正在飛速地往盡頭沖去。同時,她自己也跌落了懸崖,只是在墜落的過程中,僥倖地被一棵樹勾住,得以苟活了三個年頭。為此,她又付出了死不瞑目的代價:孩子他爹張國慶坐了牢,幼小孩子從此變得無爹無娘,無依無靠。

  無疑,如果她不苟活這三年,張國慶肯定是不會被牽連進去的,那樣她孩子起碼還有個爹。但這僅是假設而已,事實是她苟活了三年,待事發後,張國慶的形象已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雖可以排除他元兇的嫌疑,卻不能排除他包庇兇手的嫌疑。

  這足以叫他去嘗嘗鐵窗的滋味。

  張國慶是個可憐的人。

  客觀地說,他老婆也是個可憐蟲。只是我無法可憐她,她毀掉了黃依依,差點也毀掉了我的前程。好在後來陳二湖一下頂上來,把黃依依未竟的事更好地完成了,從而替我化險為夷,我也只是有驚無險。說來也奇怪,以前老陳在破譯上並不拔尖,但自黃依依死後,他像得了死者的仙氣,一下變得出類拔萃,頻頻幹出驚人之舉。

  老陳還健在嗎?他的身子骨可沒我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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