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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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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梅閉目仰臉靜靜期待著……吧嗒一聲——一條魚從桶裡蹦到車上,嚇了他們一大跳,嚇得郝梅立刻睜開眼睛。 他們見是魚發出的聲音,相視一笑,都不禁有幾分難為情。 郝梅主動用雙臂摟住了王小嵩的脖子——青春的嘴唇漸漸吻在了一起。一旦吻在一起,就吻得那麼激烈,那麼熾熱,那麼深長,仿佛已無法分開…… 老牛不知為什麼竟開始走動,一下將他們晃下了車。 他們同時跌倒在深草中。 有鳥從深草中驚飛。 連隊。一個很小很小的小賣部。 賣貨的女知青在給一位家屬打醬油,之後從貨架上拿了兩盒煙給一老戰士。 郝梅走入。待那老戰士和家屬離開,才湊向櫃檯,搭訕地:「小劉,忙不忙?」 女知青說:「百十來口人一個小連隊,忙嘛呀!我還顯冷清呢!你買點兒嘛?」——一口濃重的天津腔。 「什麼也不買,我是來告訴你……我采那些木耳,都不要了……都給你吧。」 「那我可感激不盡了!你這人,就是好,長得好,心眼也好!姓郝,你是姓對啦!」 郝梅難為情地笑笑:「小劉,能不能再賣我兩盒兒……那個……那個……」她難以啟齒,乾脆來了句拼音「yan……」 「煙?」 郝梅點頭…… 女知青嚴肅起來:「那可不行!上次偷偷賣給你兩盒,十來天我心驚肉跳的!要是被連裡發現了哪個知青吸煙,一審問,是從我這兒買的,了得麼!」 「吸煙的人絕不會出賣你,我敢保證。」 女知青搖頭:「你甭拖我下水了!再說,你不等於是用木耳賄賂我麼!」 「我……別當真……我跟你開玩笑哪。」 她失望地走了。 女知青喊著她:「木耳,還給不給我了?」 郝梅回頭,強裝笑臉:「給!一定給……」 郝梅沮喪地從一家家園柵欄外走過。 她站住了——一根竹竿上,晾著煙葉。 她向院子裡望——那家門上著鎖。 她四面環顧。靜悄悄無人影。 她突然從竹竿上扯下幾掛煙葉,掖進衣下。 一條大狗突然在院子裡吠叫起來。 郝梅慌恐,轉身便跑…… 她沒命地跑在草甸子裡,鞋掉了顧不上撿。 她終於站住,喘成一團,蹲在地上。 她脫下外衣,將煙包起,用草遮住。 夜晚,湖畔的破廟外星斗澄潔,圓月含羞。 破廟的剪影非常清晰,馬燈和灶火相映的微光,從斷壁、簷角和廟門投出。 吳振慶靠著被子,雙手捧著鴿子,在和鴿子交談:「白姑娘,白姑娘?能聽懂我的話嗎?我喜歡你!明白嗎?明白你就點一下頭兒。」 鴿子自然不明白,也不點頭。 徐克說:「我說,你成天價像個老太太,叨叨叨,叨叨叨,讓人聽了煩不煩啊?哪天我非把它燒著吃了不可!」 「你敢!」 正在用膠布貼衣服的王小嵩說:「你倆怎麼像兩隻狗似的,不是你咬我,就是我咬你?」 韓德寶在鬧肚子,他說:「嗯……又來了。」提著褲子蹦下床。 他出了廟門,習慣地仰頭望望天,繼而朝湖上望去,表情漸漸發生變化……… 他神色不安地退入廟內說:「不對勁!」 徐克說:「我看你是不對勁兒!」 王小嵩看他仍提著褲子,也說:「叫你別喝涼水,你偏喝!鬧肚子了吧?」 「我說的是船!多了一條船!」 王小嵩一驚說:「不可能!你的幻覺吧?」 「不信你們到門口看看,三條船了!」 大家半信半疑地聚到門口——湖邊果然多了一條船,比他們的漁船小,在離岸稍遠的地方隨浪而動…… 徐克說:「怪事……出鬼了。」 吳振慶說:「走,去看看!」 「等等!」王小嵩轉身從牆上取下槍說,「我和振慶去。你倆如果見情況不好,就從牆口跳出去跑!」 王小嵩、吳振慶朝湖邊走去。 徐克、韓德寶聚在廟門口疑神疑鬼地注視他們。 兩人走到湖邊。吳振慶說:「我先過去看看……」他也不挽褲子就走入水中。 王小嵩在岸上持槍戒備。 當水沒到吳振慶胸部,他扒住了船幫——船中伏著一個人…… 吳振慶背著一個人首先踏入廟內。 王小嵩放下槍,摘下馬燈,舉在眾人頭上——吳振慶正將那人放在鋪位上——是一穿連衣裙的蘇聯少女,臉色蒼白,長髮散亂,衣裙已濕透,緊裹在身上。 徐克說:「是個二毛子!」 「眼睫毛真長啊!」 王小嵩說:「快去端碗熱水來!」 徐克去端來了一碗熱水,遞給王小嵩。「再拿個勺來!」 徐克取來了一個勺子。 吳振慶扶起了那蘇聯少女,讓她靠在自己的臂彎,王小嵩吹著熱水,用小勺喂她喝。 她咽下一口水,緩緩睜開眼睛,見周圍是四顆光頭,四張小夥子的臉,目光中流露出恐懼。突然嚷叫了一句俄語,推開眾人,躲到堆柴草的角落。 大家面面相覷。 徐克說:「她不是二毛子!是蘇修!」 這句話產生了一種不尋常的作用,四人的目光一齊投射在她身上。 她緊靠牆角,恐懼的目光打量著眾人,打量著破廟…… 她的目光盯住了牆上的槍,猛撲過去欲奪槍。 吳振慶一下子又將她推倒在柴草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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