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加哩咯楞                   第六章

 

    果真,「傻蛋」沒幾天就死了。在它活著的最後一天,我們才找到一個外國人
用他的關係把「傻蛋」送到醫院去。醫生看著它搖頭,說它沒救了,活著只是受罪。
它是「免疫力缺乏症」,跟艾滋病差不多但不是艾滋病,它不知什麼時候得了狗瘟
熱然後有了肺炎然後癱瘓然後完全失去免疫力。醫生說它沒得「狂犬病」咬我就算
我命大了,我得「狗瘟熱」也靠我自己的免疫力和「速效感冒靈」治好了;只是苦
了它,它瘦得皮包骨,整天哭、流眼淚、打嗝。

    「這條狗缺陽光、缺空氣、缺啃骨頭、洗澡過多、受了驚嚇、沒及時治療。」
醫生說。

    娃子瞪著我。

    「它如果出去見陽光會被打狗隊抓起來;它吃骨頭的時候我的床上全是骨頭;
它如果不每天洗澡我的床上就全是屎印,我沒法送它上醫院因為不合法。」我辯護。

    「是讓它平靜地死掉還是讓它活受罪?」醫生說。

    「你決定吧。」娃子哭著說。

    醫生一針把它送進天堂,它到了那兒也不會原諒我把它哄出它的臥室那一晚上。

    「你把你自己的世界養死了。」娃子說。

    我的世界在哪兒呀?

    小耗子,上鍋臺

    偷油吃,下不來

    小板凳兒排一排

    小朋友們坐上來

    我的火車跑得快

    我當司機把車開

    轟隆隆隆轟隆隆隆轟隆隆隆

    嗚---

    我們公社養了一群小鴨子

    我每天早晨趕著它們到池塘去

    小鴨子沖著我嘎嘎嘎的叫

    再見了小鴨子我要上學校

    再見了小鴨子我要上學校

    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

    繼承革命先烈的光榮傳統

    愛祖國  愛人民

    鮮豔的紅領巾飄揚在前胸

    不怕困難  不怕敵人

    頑強學習  堅決鬥爭

    向著勝利勇敢前進

    向著勝利勇敢前進前進

    向著勝利勇敢前進

    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

    我們新中國的兒童

    我們新少年的先鋒

    團結起來繼承著我們的父兄

    不怕艱難不怕擔子重

    為了新中國的建設而奮鬥

    學習偉大的領袖毛澤東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勝利歌聲多麼響亮

    歌唱我們偉大的祖國

    從今走向繁榮富強

    我們走在大路上

    意氣風發鬥志昂揚

    毛主席領導革命的隊伍

    披荊斬棘奔向前方

    大海航行靠舵手

    萬物生長靠太陽

    雨露滋潤禾苗壯

    幹革命靠的是毛澤東思想

    拿起筆作刀槍

    集中火力打黑幫

    革命師生齊造反

    滾、滾、滾、滾他媽的蛋!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

    不是作文章

    不是繪畫繡花

    不能那樣雅致

    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

    那樣溫良恭儉讓

    革命是暴動

    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

    暴烈的行動

    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

    就是好

    就是好來就是好就是好

    冰雪覆蓋著伏爾加河

    冰河上跑著三套馬車

    有人在低聲唱著憂鬱的歌

    唱歌的是那趕車的人

    怒髮衝冠

    憑欄處  瀟瀟雨歇

    抬眼望  仰天長嘯

    壯懷激烈

    三十年功名塵與土

    八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閒  白了少年頭

    空悲切

    靖康恥  猶未雪

    臣子恨  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

    賀蘭山缺

    壯志饑餐胡虜肉

    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  收拾舊山河

    朝天闕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

    我愛你有幾分

    我的情也濃

    我的意也深

    月亮代表我的心

    愛你愛你我愛你

    幾時回到你的懷裡

    澎湖灣  澎湖灣

    外婆的澎湖灣

    酒幹倘賣無

    酒幹倘賣無

    酒幹倘賣無

    酒幹倘賣無

    十五的月亮

    照在前頭照在後頭

    你就像一把火

    咪嗦啦啦照亮了我

    We are the world

    We are the children

    Right now I need you loving

    Right now give it to me

    阿裡阿裡巴巴

    阿裡巴巴是個快樂的青年

    匕擦匕擦匕擦匕擦

    匕擦匕擦匕擦匕擦

    喳喳喳喳喳  喳

    喳喳  喳  喳

    布布布布八

    布布布布八

    布布布布八八

    布布布布八

    I know there is a heaven

    I know there is a hell

    Listen to me people I got a story to tell

    ······

    「你這個人,我跟你要點兒零錢你怎麼不理我呀?」要零錢的女孩兒仍站在黃
哈哈面前。

    哈哈沒動。

    女孩兒看了她一會兒,走了。

    (注:下文凡劃線處,原版都是加點兒,所以有「都沒活在點上」一說. 加點
兒排氣版來太麻煩,白金就省了. )

    那一年不知是誰閑了無事,跑到寒窯去遊覽,碰見一個和尚,和尚對她說:
「你該學王寶釧。」她就哈哈大笑地把這句話帶回北京,收集了所有關於王寶釧的
資料,並發起了一個「王寶釧新編委員會」,看看有多人能學王寶釧。

    她拿出一段唱詞讓人們根據自己的生活去照實改寫,能用上原文最好,不能用
就說明你的生活「走版」了,不合規格,最後看能用上多少原文。用得最多的贏一
個泥塑的小狗頭。

    那段唱詞是這樣:

    一脈青山披嫩草  萬里春風拂柳梢  旭日東昇霞光照  滿天愁雲散九霄  昨日
我武家坡去把菜挑  一軍爺站面前甚是蹊蹺  面帶笑施一禮口稱大嫂  開言問王寶
釧可在南窯  他將我上上下下仔細瞧  不由我心兒跳臉兒發燒  我看他像平郎當年
容貌  卻為何三咎青須胸前飄  細盤問是我夫喬裝軍校  懷深情探寶釧先來寒窯 
我夫妻珠淚盈眶滿面笑  他替我提菜籃相伴回窯  眼未跳鵲未叫燈花兒未爆  卻不
想喜臨門就在今朝  我好比旱天苗枝枯葉焦  乍然間逢甘露揚頭挺腰  往日裡破寒
窯窗如冰窯  到如今春陽入戶寒盡消  往日裡天壓人大地偏小  到如今地變寬天也
變高  我夫妻久別重逢離情別緒知多少  不覺得燈盡油幹明月西墜五更敲  他把那
十八年來蒙冤受害隱姓埋名  苦征血戰  拜王封侯  奉旨回朝的事兒對我表  說得
我一陣喜  一陣惱  一陣擔憂  一陣笑  百感交集情難描  穆元帥待平郎恩同再造
魏虎賊喪天良罪孽難饒  為只為恩與仇要辨分曉  我平郎清晨起攜本上朝  喜今日
心花開放展眉梢  回想起十八年春秋度寒窯  自平郎西征把賊討  我也曾少米無鹽
受煎熬  魏虎賊妄把謠言造  軍糧未曾發一遭  雖艱難苦寶釧我未被難倒  憑十指
勤操作日夜辛勞  有事鄰居來關照  我未要相府送來的吃和燒  就這樣一年一年熬
過了  才等到我平郎轉回寒窯  魏虎賊千方百計陷害平郎禍自找  老爹爹三番五次
捎書寄信迫我改嫁也徒勞  平郎他飛黃騰達多榮耀  寶釧我砂明水淨也清高  這才
是天開露日萬物笑  苦盡甘來福自招  趁今日我父壽誕  文武百官  三親六朋都來
到  看看那魏虎賊  當朝宰相把我寶釧怎樣瞧

    對贏狗頭把握最大的是明娟,她都不用多想,好像這唱詞是好幾百年前為她先
寫好的,她揮筆寫道:

    一脈青山披嫩草  萬里春風拂柳梢  旭日東昇霞光照  滿天愁雲散九霄  昨日
我聽見有人把門敲  一外賓站面前甚是蹊蹺  面帶笑眼含情把我來叫  開言問親愛
的過得可好  他將我上上下下仔細瞧  不由我心兒跳臉兒發燒  我看他有點兒像我
夫容貌  卻為何] 西服革履長髮長須反顯年少  再仔看  確是他假扮歸僑  從國外
突歸來想嚇我一跳  我夫妻珠淚盈眶滿面笑  他摘下假髮假須  露出真面貌  眼未
跳鵲未叫沒有夢兆  卻不想喜臨門就在今朝  我好比旱天苗枝枯葉焦  乍然間逢甘
露揚頭挺腰  往日裡遇寒冬床如冰窯  到如今春陽入戶寒盡消  往日裡風壓人道路
窄小  到如今路變寬風也見消  我夫妻久別重逢離情別緒知多少  不覺得已是那明
月西墜五更敲  回想起多年前他蒙冤受害  被囚監牢  十年死緩  朝朝暮暮  我二
人互相思念苦煎苦熬  後來他出獄後發奮深造  又得來交流學者這一遭  生活是一
堆喜  一堆惱  一堆擔憂  一堆笑  百感交集情難描  (到了這兒明娟突然自由發
揮)我倆是分分離離大半輩子  小女兒已不知爸爸是老是少  命運是大海裡小船飄
搖  隨風浪忽高忽低真是奇蹺  那管它千變萬化不辨分曉  我只是不畏懼一心操勞
喜今日心花開放展眉梢  回想起十幾年飽受煎熬  雖艱苦我還是未被難倒  憑十指
勤操作日夜辛勞  (她又找回唱詞來)  有事鄰居來關照  我爹媽送來的吃和燒 
就這樣一年一年熬過了  才等到我夫君吉星高照  「四人幫」千方百計陷害忠良禍
自找  單位上三番五次找我談話劃清界限也徒勞  我夫他飛黃騰達多榮耀  明娟我
砂明水淨也清高  這才是天開露日萬物笑  苦盡甘來福自招  趁今日大家在座  填
寫唱詞來把親身經歷表  看看你們大家  狗頭評選委員會把我明娟怎樣瞧

    大家「呀」的一聲,沒話。重要的地方她全能跟原唱詞一樣,要沒有她那點兒
後發揮的創造性,她基本上就是「現代王寶釧」。大家看看那些「·」,看看明娟,
她滿臉通紅,笑著轉身去抱她的女兒。

    「沒說的,狗頭你贏定了。」評委會主席說:「誰不服氣敢較量?」

    沒人說話。

    「得得得,全沒活到點兒(·)上!」娃子說。

    「我也不想拿狗頭。就是也寫著玩玩,看看離狗頭還差多遠。」小薑把她寫的
遞過來。

    上面是:

    一脈青山披嫩草  萬里春風拂柳梢  旭日東昇霞光照  滿天愁雲散九霄  明日
我將在加拿大機場和他擁抱  看我們夫妻關係如何是好  (她一開始就「走版」了)
他問我這兩年過得可好  他會將我上上下下仔細瞧  我不會心兒跳臉兒發燒  只知
道這兩年人都變老  臉憔悴幾絲白髮額上飄  再細問無數樁心事未了  此一去只是
最後的嘗試  強忍著珠淚盈眶滿面笑  回想起當年相依為靠  眼不跳口難開書信難
表  是憂愁是歡喜還看明朝  我好比旱天苗枝枯葉焦  哪天才逢甘露揚頭挺腰  生
活就是寒窯冷如冰窖  即使是春陽入戶寒也不盡消  我只知天壓人大地偏小  不知
道地會變寬天還會變高  人說是夫妻久別重逢離情別緒知多少  可他從沒在書信電
話裡問及我的煩和惱  他只是每次訴說他的委屈惆悵  埋沒天才  虛度人生  語言
不通  然後在酒精中把日子打發掉  他使我一陣氣  一陣惱  只是擔憂沒法笑  百
感交集情難描  他表哥幫助他出國恩同再造  他不該重犯老毛病實在難饒  我為他
操盡心只覺疲勞  此一去只是要明個分曉  今日裡得簽證放展眉梢  回想起十幾年
莫名其妙  自從他不得志以酒度日  我不知為此受多少煎熬  每日裡他醉醺醺進門
就倒  瘋癲癲胡言亂語盡情胡鬧  為此事我多次決定分手  到頭來抱頭痛哭舊情纏
繞  但只是他一日日愈來愈甚  夜不歸宿無處尋找  他嫌我守規矩生活太婦道  他
尋求新刺激在別處度良宵  他走後我的生活反倒清靜  常有些好朋友把我關照  我
想那天下男人不只就一個  為自己我應該把幸福找  但只是舊情終是割不斷  我還
要看看我們是好還是了  不徒他飛黃騰達多榮耀  也不盼砂明水淨人清高  要的是
人與人互相關照  我也需要有人問問我的喜與惱  趁今日姐妹聚會  文文武武  老
朋友都來到  借唱詞只是把一肚子牢騷倒一倒  你們說我該怎麼辦好?

    「如果不是王寶釧評選委員會,我們肯定發給你一個狗頭。」評選委員會主席
說。

    「你差遠了,就那麼幾個點兒還都意思不對。」娃子笑著安慰小薑:「不過要
讓我寫,我得把點兒都寫在字上面。」

    「得了得了,什麼狗頭不狗頭的,我反正也要走了,留下這段唱詞給你們開心
吧。」小汀扔下幾張紙。

    大家又湊過去看小汀的:

    枯草嫩草都是草  什麼風都吹楊柳梢  (看到這兒大家全忍不住看小汀,明娟
的小學生女兒說:「汀阿姨這首肯定最好。」太陽下去月亮照  雲彩不分喜與惱 
昨日我去長城飯店把舞跳  一男人站面前向我問好  陰不陰陽不陽面帶冷笑  開言
問你可真自在逍遙  他將我上上下下仔細瞧  眼睛盯在我赤裸的肩膀上就不動了 
我一看他就知道是我前夫  他飛黃騰達我要自由分道揚鑣  細想想當年我的美夢 
十八歲與他同居真樂陶陶  冒險總是件新奇樂事  那時候非法同居就得坐牢  我每
次和朋友說起那種事  新經驗總使她們嚇一跳  我曾夢想當賢妻良母  洗衣做飯把
孩子抱  和男孩子接吻拉手只是玩笑  真正找個丈夫才是正道  我的結婚禮服令人
瞠目  沒想到婚後美夢一團糟  小時的朋友又來聚會  每日約我出去把舞跳  丈夫
為前途東奔西跑  朋友們喝得大醉躺在樓道  丈夫大吃醋心胸窄小  哄走了朋友們
讓我盡婦道  一氣之下會了那婚約  從此後再無憂慮與煩惱  往日裡婚姻壓人世界
偏小  離了婚地變寬天也變高  但只是社會上對我恥笑  說我離了婚大逆不道  我
工作學習第一也沒落好  穿衣服漂亮點兒說我風騷  一氣之下乾脆就胡說八道  反
正前後左右都不落好  托朋友買來了名牌時裝  敞開懷袒露胸令人傾倒  女人自有
女人天地  連脖子都不露那是傻帽  我年輕找自由前途任我挑  為什麼你們大眼瞪
小眼盯著我瞧  朦朧朧赤裸裸把鏡子照  生活中甘苦自來自消  你道是形容端莊女
兒貞操  我偏要當著眾人接吻摟抱  你道是東方女性要講含蓄  我偏要赤胸袒背讓
你們瞧  你裝模作樣八面討好  反不知自己走入迷魂道  我嘻笑怒駡豁出來了  倒
引來一片清爽舒展眉梢  說什麼飛黃騰達多榮耀  說什麼砂明水淨人清高  天堂地
獄皆客滿  混沌早已被開竅  我身你身他的身  各有不同命一條  反正都往一路走
不如走時哈哈笑  苦盡甘來福自招  福壽到期禍來了  禍中有福福是禍  轉來轉去
一條道  今天大家比貞節  明天比著當強盜  反正機票沒過期  說聲bye-bye 再見
了  哩咯哩咯楞楞哩咯楞

    「哎喲跟你一比我白活了。」明娟先說。

    「你都得了狗頭,還不知足!你倒是也活出個道理來了,我們這種不高不低的
最白活。」小薑苦笑。

    「都白活,都不白活,誰和誰都不能一樣,就算明娟和王寶釧也不一樣。」

    「當然。可要不活出個歌詞來,要不活出個哲理來。」

    「歌詞還不是人寫出來的,你怎麼寫就怎麼是。再加上世人瞎評論,說誰有道
理就是理。」

    「誰編出個王寶釧來?橫不能每人都一繡球砸出個終身來。」

    「以前的人當然一砸一個終身,問題不容易,沒有一定的[u] 涵養[/u]當不了
好夫妻。」

    「哎喲媽呀,怎麼活省心呢?」

    「怎麼活也不省心。」

    「怎麼活對呀?」

    「怎麼都對。」

    「怎麼……」

    「算了,我們這群老婦女,活了一把年紀,還整天想對不對,又捨不得這點兒
光陰又捨不得那點兒道理。乾脆問問小姑娘怎麼想的吧。」大家爭一番,最後全扭
頭看明娟的小女兒。

    「告訴你們個秘密可別說出去呵。」小姑娘半捂著嘴說:「我爸爸有個情人。」

    送信的來了。他把信塞進門上的投信口,轉身看看站在街上一動不動的黃哈哈,
想按倫敦習慣說聲「你好!」可看看哈哈的眼睛並沒轉向他,就作罷,只是心裡想:
東方人全是怪物。

    哈哈腳底下的磚地被送信人的腳踩的微微顫,那種顫動小得只有螞蟻和東方人
才能感到。她猛然一驚,身體又回到腦袋下,轉過頭往自己住的門裡走,進去撿起
一大堆屬￿她的信。信是她的世界,照麥克的說法那是她的「避孕套」,只要她一
看信一寫信,就失去了對現實生活的興趣。

    她抱著信跑上樓。

    親愛的哈哈:

    ······

    我那篇關於貓們的小說可真是給我闖了大禍。我的貓們現在成了「大人物」了,
記者們成天追在我屁股後面讓我轉達對它們的問候。還有人拿我和它們為例去發表
關於「作家」生活方式的演講……我把它們送到我爸爸那兒去,它們全得了感冒和
胃病。那只最大的「老爺」最近老斜著眼瞅我,好象我對不起它似的……我買了個
口琴,沒事給它們吹吹小曲兒。……貓比人狂。······

    你的生活是什麼?······

    天熱多了。

    娃子

    有天我告訴小汀:

    「我們家被抄了。」

    「哎呀太棒了!太巧了!太好了!我們家也被抄了!」她突然興奮地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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