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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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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流著淚說:「我不如她嗎?在你眼裡,我是不是不如她?!」 任秋風說:「要我客觀做評價的話,你的優點比她多得多。」 上官說:「那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就是看不上我。」 任秋風說:「你這一哭,就狹小了。」 上官賭氣說:「我就狹小。」 任秋風說:「你的心胸、氣度、品格,就此也降下來了。」 上官不管不顧地說:「隨你怎麼說,我是個俗人,沒品沒格!」 任秋風說:「上帝把女人比作肋骨,看來是有道理的。」 上官反口回道:「肋骨怎麼了?這不是女人的錯,是上帝的錯!」 任秋風用讚賞的語氣說:「這句話說得,還有些分量。說實話,就你們兩個相比較,我更願意用你。你只有一條不如她……」 上官最不願讓人輕看。馬上說:「我哪點不如她?——你說!」 任秋風說:「就一條,經營上,你不如她。」 上官不服,說:「那不一定。」 任秋風說:「應該說,你綜合素質比她高。可你太正,太優越,條件太好……所以,你缺的是她身上的那股狠勁。」 說著說著,上官的情緒不是那麼大了,可她仍耿耿於懷,說:「反正,說來說去,在你眼裡,她比我能幹,她什麼都比我強!行了吧?!」這一點,是她最受不了的!任秋風望著她,默默地說:「你真想當嗎?你要是真想當這個副總,也不是不可以。」 上官固執地說:「我要的不是副總,是公正!你明白嗎?」 任秋風急了,說:「你糊塗!你怎麼那麼笨呢,怎麼就不明白呢!」 這句話把上官說愣了。她怔了怔,說:「怎麼了?我什麼不明白……」 任秋風說:「好,你堅持要一個公正。我就還你一個公正。那麼,我離開好了,我只有離開了。」 在戀愛中的上官,像是鈍到了極點。她是在跟她心愛的人賭氣。她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要你離開了嗎?我不過是……」 任秋風吼道:「你,難道說,讓我在這裡…… 開一個夫妻店嗎?!」 上官醒過勁來了。她呆呆地站在那裡,好半天不說一句話。是呀,她愛他。如果兩人結了婚,一個老總,一個副總,這不就成了夫妻店了嗎?任秋風冷冷地說:「如果你想分手,我馬上就宣佈。」 上官還是有些委屈,她說:「不。我不要了,不要還不行嗎。」 任秋風歎了一聲,說:「讓你為我做出犧牲,我心裡也不好受。雲,委屈你了。」 夜幕下,街上的燈一盞一盞亮了,那是一個無比燦爛的、燈的海洋。在燈的海洋裡,到處流動著謎一樣的誘惑…… 上官悶了一會兒,默默地說:「我認了。」 第八章 一 鄒志剛非常沮喪。 他覺得,他在那個人面前敗得太窩囊了。商場上不如人家,情感上雖然稍勝一籌,卻也是個「替補」……怎麼想怎麼窩心。 他一直想打一個反擊,哪怕是小小的一次勝利呢,也總算是不弱於人。鄒志剛一向自視很高,他是中國經貿大學畢業的高才生,學的就是商業管理,如今敗在一個「半瓶醋」手裡,他怎麼能甘心呢?鄒志剛在等待著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就要來了。臨近年關,是電視機銷售的旺季。這天,他從採購員那裡獲得了一個情報,說是日本人推出了一種新款的平面直角高清晰度電視機,期望在中原打開銷路,正在尋找代理商。得到這個情報後,他連夜就去了北京,想一舉奪得中原的總銷售權。 在北京,他通過畢業後經商的一些老同學,終於約到了日本在中國的總代理。這人叫井口,是個中國通。井口並不老,也就三十多歲,是個白白淨淨的日本人。他們是在北京一家最好的「日本料理」見面的。那天,鄒志剛臨時學的幾旬日語一句也沒用上,井口開口說的就是中國話,他說:「鄒先生是來自開封還是鄭州?開封是九朝古都,鄭州是你們的省會,那裡有少林寺,我說得不錯吧?」鄒志剛忙說:「不錯不錯。井口先生是個中國通啊!」井口說:「中國通倒說不上,我去過開封,看過龍亭……鄭州是路過,我倒很想去少林寺看一看。」鄒志剛馬上說:「那好啊,井口先生要看少林寺,我可以作陪。」井口說:「那禪房裡,真有那麼一個腳印嗎?」鄒志剛說:「有,真有。 去了你就知道了,那腳印在磚上,是當年練功的僧人踩出來的,有這麼深……」說著,他用手比畫了一下。接著,他靈機一動,又說:「井口先生,我還認識一位武僧,他在少林寺是武功最好的。到時候,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讓他給你打一套少林拳。」說著,他在那個矮桌上用手畫了一個圈,『『就這麼一小塊地方,武功越高的人,占地方越小。一套拳打下來,是不出圈兒的。這叫『拳打臥牛之地』……電影上的武術,都是花架子。」說到這裡,井口有些不懂了,他說:「臥牛?」鄒志剛說:「臥牛,臥,就是這個這個牛、牛臥在地上,這麼一塊地方。」井口似懂非懂,說:「牛,一小塊地方?那我一定要看看。」接下去,就說到代理權的問題了。雖然談文化時,井口很興奮,談得也很融洽。 可一說到代理權,井口就慎重了,他說:「我知道鄒先生是一家信譽很好的大商場的老總,這方面,王先生都給我介紹了。中原是個人口大省,我們當然很願意跟鄒先生合作。不過,具體事項。我們還要考察一下,這方面還請鄒先生理解。」鄒志剛心裡罵了一句,這個滑頭!但他還是笑著說:「考察沒問題,我們歡迎考察。我們『萬花』是省城最大的商場之一,地處黃金地段,這一點,請井口先生放心,到時候,你一看就知道了。」 井口說:「我相信。好,希望咱們合作愉快。」臨分手時,井口突然問了一句:「鄒先生,聽說鄭州有一個叫『金色陽光』的商場?」鄒志剛一怔,說:「有。他們廣告做得好……我們靠的不是廣告。 我們靠的是服務質量。」井口一邊鞠躬一邊說,「噢,是這樣的。那就好。」 待確定下考察日期後,鄒志剛當天就飛回了省城。一回商場,鄒志剛就馬不停蹄地做了全面部署,讓人把商場的裡裡外外全面打掃了一遍,所有舊的、有礙觀瞻的廣告一概換掉,店面、櫥窗也都重新佈置……連商場裡的員工也都換發了新的服裝。可說是萬事俱備,只等「鬼子進村」了。 三天后,鬼子來了。 那天上午,鄒志剛是親自到機場去接的。接到井口後,他並沒有走高速公路,而是抄便道走了新鄭市區,在新鄭上了30l國道。在車上,鄒志剛對井口說:「井口先生,你累了吧?」井口說:「一個小時的飛機,不累,不累。」鄒志剛就說:「如果不累的話,井口先生,這裡離少林寺只有30多公里了。要不,順路去看看?」井口詫異地說:「這麼近?好啊,看看。」於是,這車就直奔少林寺去了。 在去之前,鄒志剛是做過安排的。他們一到,早有人在山門前迎候了。在迎候的人中,有一個是穿袈裟的和尚。和尚上前打個問訊,說:「阿彌陀佛,歡迎施主蒞臨山門。」鄒志剛趕忙介紹說:「這位就是少林寺武功最好的圓素法師。」 又回身指著井口說:「這位是日本友人井口先生。」井口深深地彎下腰去,連連鞠躬。接下去,他們一邊往寺裡走,鄒志剛一邊小聲對井口說:「井口先生,之所以把你直接拉到少林寺來,是有原因的。這位圓素法師,明天就要到泰國去了,機票已買好。在他臨走前,我想讓你見他一面。」 井口聽了,非常感動,連聲說:「謝謝,謝謝。」又說,「臥牛……」鄒志剛馬上說:「對,就是讓你看看,什麼叫『拳打臥牛之地』。」 進了山門,又邁過兩道過堂門檻,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連拐了幾個彎,鄒志剛把井口直接領到了西邊一處較幽靜的禪房裡。現在的禪房已不似過去了。地是青磚鋪的,屋子裡乾淨明亮,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高桌上有檯燈、照相機、收音機和一些武術雜誌。只有佛龕前的長明燈,還冒著一縷淡淡的青煙。今日的佛門,也有了一些現代生活的意味。 看了禪房,門外的一個藤架下,茶早已備好了。一個潔淨的矮桌上,擺著一個小泥壺,幾隻素杯,茶是竹葉泡的,泛著清澀的香氣。等井口等人坐下後,品了幾口茶。鄒志剛說:「圓素法師,井口先生可是專程趕來,一飽眼福的。您,開始吧?」 圓素法師就站在門廊下,微微一笑,打了個問訊,說:「獻醜了。」 那門廊離藤架也只有四十公分的距離,半米不到,顯得十分的狹窄,這拳,怎麼打呢?只見圓素法師身子立在那裡,先是手心向上,而後微微下蹲,一隻腿虛探下去,身形向左,而拳出其右,倏忽就在那方寸之地跳躍騰挪起來……他身形步法先是慢的,也還看得清,漸漸就快起來,有風聲起了,嗖嗖的,就覺那方寸之間,前後左右皆是拳,上下高低都是步,腳下的青磚咚咚響著,那拳風密得滴水不進!人像是一直佇立不動,而影兒四下飄飛,先看像是四人在舞,再看猶如八人相格,似短卻長,忽高忽低,軟則柔若細柳;重則就像是陡然生出了一根根生鐵鑄成的棍子,在打人的眼!……漸漸,勢一收,影兒散了,人在那兒立著,不喘不動,又是一個問訊。 眾人先是怔怔,像是被打花了眼;接著,都鼓起掌來。井口率先站起身來,再次彎下腰去,深深鞠躬。他說:「少林寺,真是名不虛傳。太好了!這麼一點點的地方,太奇妙了,我知道什麼叫臥牛,『臥牛之地』了!謝謝。謝謝。」而後,他小心翼翼地問:「鄒先生,我能與圓素法師照張相嗎?」 鄒志剛說:「這我已經請教過法師了,你是尊貴的客人,可以可以。」說著,就上前把圓素請過來,讓他跟井口一起合影。井口高興壞了,一再地鞠躬致謝。 此後,在鄒志剛的陪同下,井口先是吃了少林寺的素宴;而後又看了當年和尚們練功的禪房;上山看了「達摩面壁」的地方,又看了塔林……這一天下來,井口除了一再地表示感謝,還特意說:「鄒先生,我看我們的合作會很成功的。」 當晚,回到省城,鄒志剛特意對下面吩咐說:「井口先生住的地方,要絕對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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