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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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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市上規模的民營企業,只剩下旺家集團沒接觸了,大家都不願意過多朝壞處想,適可而止地結束了這個話題。正處在元旦到春節這個銷售旺季,各分店的人氣都很旺,或許等過了年,銀行又會恢復對「都得利」的信心。作出成績是第一要事,大家又分頭忙碌起來。 陸承偉回到錦繡中華園家裡,心裡灰到了極點。打開門,對著牆上自己和梅紅雨在訂婚儀式上的合影,呆站了好一會兒。訂婚第二天,陸承偉就讓齊懷仲用這張照片把袁慧的照片換了。已經走到訂婚這一步,再掛袁慧的照片已經失去意義了。本來,他一直期望著梅紅雨能在這裡看見袁慧的照片,並生出好奇心,這樣,他就可以把自己的歷史原原本本告訴梅紅雨。誰知梅紅雨在幾個月裡,一次也沒來過這裡,又明確表示對他所有的歷史都沒有翻閱的興趣,這讓陸承偉感到很失落。有幾次,他都想請梅蘭、梅豐來這裡看看,一想這麼做有那麼一點露財露富的暴戶氣,也就沒提了。梅蘭已經病故半個月了,已經是他未婚妻的梅紅雨,仍是沒有來過。陸承偉的心,就不是光一個失落可以形容了。 這時,他才現照片上的梅紅雨,目光遊弋,表憂鬱,似乎並不是真高興。回想起史天雄說的那些話,陸承偉第一次出了這樣一個疑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真的很值嗎?別說根本沒有找回初戀時的感覺,即便真的和袁慧本人訂了婚,真的就找到幸福了嗎?四十幾萬法郎的禮服,並不合身,她為什麼非要穿這件衣服不可呢? 陸承偉點燃一支雪茄,坐在沙上,努力想回答腦子裡層出不窮的問號,然而他找不到滿意的答案。聽到外面有汽車動機的聲音,陸承偉下意識地又把黑紗戴到自己的左臂上。他在公墓曾說他要為梅蘭戴一百天孝。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兌現這個承諾,很不容易。他扭頭看看黑紗,無奈地苦笑了。 梅紅雨跟著齊懷仲進了客廳,陸承偉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齊懷仲笑道:「紅雨,這房子怎麼樣?做你們的新房還不錯吧?」梅紅雨紅著臉笑笑,看著牆上的照片,又瞥一眼陸承偉臂上的黑紗,眼睛裡泛出感動的光亮,「這房子比我想像的還要好。你,你今天戴著黑紗去見史天雄了?伯父和阿姨年齡都不小了,你以後不要再戴了。」齊懷仲道:「不是伯父和阿姨,是爸爸和媽媽,以後可要改口。」 陸承偉又進入狀態了,「我爸我媽命都硬得很。我說要戴一百天,肯定要戴滿一百天。我見了史天雄,也說了你媽病故的事。他們……你媽總算當過他們『都得利』幾個月編外職工。怪不得人說,秦檜還幹過三件好事,關公也做過一件壞事……不說了。史天雄還是嫌我的錢髒。他們第一恨我,第二恨你,他們不願意接受我們的幫助。」梅紅雨坐下來歎口氣道:「他們也該恨我,特別是金總。要是能給我一個彌補過失的機會該有多好,我特別特別希望能夠得到他們的原諒。」搖搖頭,「看來,他們是不會原諒我了。」 齊懷仲不甘心地問:「一點鬆動都沒有?」 陸承偉道:「把我罵個狗血淋頭。史天雄說,他寧可把『都得利』關了,也不會跟我合作。今天我才知道,他們一直認為我是為了得到你,才和大商場聯合,對他們『都得利』下了毒手。你不信?他們真是這樣想的。即使這事真是我做的,我向『都得利』投一兩個億,足以彌補我的過失了,可惜他們連個機會都不給呀。原來我想得很好,可沒想到史天雄會這麼絕。本來,我想這件事做成了,我做個名義上的董事長,只管融資,派你去做『都得利』的財務總監,經營方面,完全由天雄和金月蘭他們負責……可惜,這麼好的計劃沒法實施。」梅紅雨笑了笑,解勸道:「或許是機緣還沒到吧,你也別再責怪自己了。陸川的秦書記派人送來這份計劃書,他們想在那條路的終點處立個碑,還要搞一個盛大的竣工典禮。碑文他們已寫好了,送來讓你審閱。」 陸承偉接過計劃書和碑文翻看一會兒,說道:「秦思民當了書記,肯定想露露臉。一條路竣工了,搞這麼鋪張,就過分了。老爺子說得好,修十條路,該速朽還要速朽。立碑的事,就免了吧。慶祝活動,我們去參加。告訴他們,不要請太多的官員去剪綵。」 到此為止,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史天雄和「都得利」的未來,還會和陸承偉生什麼密切的關係。 春節將至,陸承偉決定帶梅紅雨到海南過年。梅紅雨喪母未久,換個環境,也免得年節下觸景生,過於悲傷。梅豐也失去了陸承業,在西平過節,孤苦伶仃的,也有些可憐,陸承偉請梅紅雨約上她一起去。梅豐答應了。陸承偉一想,三個人一起去海南,梅豐還是孤單,又約了江小三和江小四,又讓齊懷仲把老伴也從北京叫過來,隊伍滾雪球一樣壯大起來。 旺家集團的老總李長柱得知陸承偉這個度假計劃,打來電話埋怨陸承偉不夠朋友,也要參加。電話裡,李長柱說起了「都得利」找他們合作的事。陸承偉大喜過望,當天晚上就去見了李長柱,一個新的計劃在他腦海裡形成了。 臘月二十七上午,齊懷仲從旅行社取回機票,突然接到丹尼的電話,丹尼說他就要回國了,想見齊懷仲一面。 走進西平大學留學生公寓的大門,齊懷仲心裡還在想:但願他們今天不會離開西平,雙鳳遠嫁瑞士,再見一面就難了。 丹尼像個剛剛從野外旅行回來的探險家,穿著髒兮兮的衣服,留著雜亂無章的長鬍子,坐在四五個行李箱中間呆。沒看見顧雙鳳,齊懷仲的心跳加速了,看著丹尼,抖著聲音問道:「雙鳳呢?」 丹尼痛苦地把頭埋在膝間,久久沒有抬起。 齊懷仲忙蹲下來,搖搖丹尼,「雙鳳呢?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快說呀!」 丹尼抬起頭,又搓了一會兒臉說:「魔鬼完完全全控制了她,她把靈魂交給了邪惡的靡菲斯特。天使也沒有能力拯救她了,因為她拒絕一切善良的力量援助。我不知道怎樣才能描繪出我的絕望……齊先生,我已經決定終止我在中國的學習……什麼時候我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只有上帝知道。」又把頭低下去,不說了。齊懷仲等待一會兒,坐在一隻行李箱上,拉住丹尼的手。央求道:「丹尼,到底出了什麼事?雙鳳現在在哪裡?你好好說說,好好說……」 丹尼無奈地把手一攤,苦笑著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現在肯定還和魔鬼在一起。她並不愛我……可惡的海洛因已經讓她踏上了毀滅之路。我已經絕望了……」齊懷仲大驚失色,叫道:「你說什麼?你說雙鳳吸毒了?」 丹尼憤怒地掙脫了齊懷仲,站起來,激動地揮舞著手說:「她欺騙了我!她把我送給她的禮物,全部換成了海洛因!戒指、項鍊、貂皮大衣……都不在了……我,還有那天救她的史先生,都勸她去戒毒,她答應了。可是她騙了我們,從醫院逃跑了。我……我找到她,她……她說她根本不愛我。就這樣,她像個幽靈一樣,徹底失蹤了。」 齊懷仲為了多知道一些顧雙鳳的況,親自把丹尼送到飛機場。丹尼最後告訴他說:「萬一你能見到顧小姐,請你告訴她,我沒辦法不愛她。上帝會饒恕她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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