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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常少樂笑道:「實話對你說,我個人也認為咱們上次勝他們有很大偶然性。如果我處在黃興安或者范英明的位置上,我也擺出這個架勢給你看。電子戰差不多勢均力敵了,你的兩支尖端部隊也完了,我還怕什麼?這裡面確實有個觀念難轉變的深層問題。這兩年,我的腦子洗得夠勤了,還是這個樣子呀!咱們老祖宗傳下來一句話,叫只能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你要真有把握又在一兩天內把A師制住,那才真正能把人打醒,其中也包括廟堂裡的人。」

  朱海鵬思忖良久,默默點點頭,「看來我還是書生氣了一些,對人琢磨得不夠。用兩天時間打敗他們,我沒什麼把握,用三到五天,我有九成勝算。」

  常少樂將信將疑地道:「你太自信了吧?我們原計劃用六到八個小時完成狸貓換太子的戲,如今是要吃掉他們一團,再加上啃骨頭的四五個小時,我們的後路還有嗎?」

  朱海鵬咬咬嘴唇道:「我知道你不是在激將我,你是真的擔憂同歸於盡。既然知道他們一團是塊沒肉的骨頭,做出個饞嘴的樣子啃幾口,用不了四五個小時,主力撤退的時間還有。」

  常少樂眼睛一亮,「那你還猶豫什麼?」

  朱海鵬喊道:「丁參謀,你記錄一下。令混成旅、炮團一個營,盡全力投入圍殲敵一團戰鬥;令戰鬥機中隊、轟炸機中隊,協助主力作戰;令混編團迅速向前趕進,加入圍殲……」

  常少樂打斷道:「你怎麼這時候就把狸貓送上去了?」

  朱海鵬指指鐘錶,「再有兩個小時天就黑了,用不著害怕他們空中偵察。狸貓和太子一起推上去,只要敵兩翼動了,咱們就把太子抱回來,能省不少時間。令兩翼警戒部隊,分別沿四號與三號、二號與三號地區結合部六號、七號公路,構成五道梯式打援陣形,準備延緩從兩翼對我進行包圍敵主力速度;令預備隊進至〇一號高地一線,準備接應主力撤出主戰場三號地區。」

  趁朱海鵬停下來喝水的功夫,常少樂問道:「咱們的殺手鐧,你準備怎麼用?二百來個人,在這種幾萬人的大演習中,實在太少了……」

  朱海鵬打趣道:「看看看看,觀念又陳舊了。我也是第一次用這種部隊,膽子可能大些。左翼、右翼各有九個班,這頓飯就能想豐盛一些了。命令左翼趙連長等六個班,沿四號公路,向敵六號心臟地區運動,在148公里貓兒山附近留下一個班,其餘五個班由趙連長統一指揮,趕至沅水大橋一線,偵測敵重要目標;命令右翼喬營長等六個班,沿三號公路向敵八號地區運動,在164公里烏雞嶺附近留下一個班,其餘五個班由喬營長統一指揮,趕至青衣江大橋一線,偵測敵重要目標;兩翼各餘下三個班,擺成三角陣形,間距一千五到兩千米之間,隨敵兩翼部隊移動,在五龍壩和白石溝一帶定位,負責監視敵後援部隊、後勤運輸隊運動情況。嚴令各班,膽大心細行事,設法于明零時至三時間到達指定位置。在接到下一次命令前,嚴禁任何暴露企圖的行動,所遇困難,均由自己設法克服。」

  常少樂在沙盤上指點比畫著說:「你這是在寫神話吧?這十八個班有一半能到達這些地方,范英明連一分鐘安寧也沒有了。我以為你是讓他們去炸橋呢。」

  朱海鵬指著沙盤上的沅水大橋和青衣江大橋說:「這裡都有他們的舟橋部隊,炸次橋最多能中斷兩個小時運輸。這是古典戰法,這樣用就糟蹋了這種部隊,敢死隊只是它功能中的一種。在主戰場局面不明朗的時候,他們就是一個個多功能雷達站,起的是信息戰的作用。在我們高炮射程之內的幾個點,主要作用是精密制導。高技術武器裝備造價昂貴,必須有選擇地使用。海灣戰爭中,美軍曾發射幾千枚導彈,但價格昂貴的戰斧式巡航導彈只發射了二百八十八枚。這種導彈,一枚的造價頂三架半f'16戰鬥機。」

  常少樂大笑一陣,「我不信你的能耐,怎麼敢借二百萬折騰?它們不顯示點神威,軍區首長不看上它們,把我這一百一十多斤,肉熬成油,骨頭旋成扣子,能賣幾文?看你剛才存了點婦人之仁,不得不激激你呀。這也算是我存的一點私心吧。」

  朱海鵬無奈地搖搖頭,「還是古話說得好,薑是老的辣,我又讓你裝進去了。」

  江月蓉拿著一疊紙進來了,「正面久攻不下,你們還搞不團結,還這樣輕敵,真是驕傲使人落後。」把紙朝朱海鵬手裡一塞,「他們害怕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密碼又換掉了。可見敵人也很狡猾。」

  常少樂道:「小江啊,我把海鵬裝進去,可是為他好哇。不激他下這種決心,他的將軍夢怕實現不了。這下好了,海鵬已誇了口,三至五天再把一個甲種師搞定。你應該感謝我。」

  江月蓉說:「關我什麼事?」

  常少樂瞪著眼說:「夫貴妻榮呀!」

  江月蓉鼻子哼一聲,「貴了就高了,高了就冷了,冷了就不是人是神了。」扔下兩個男人,出去了。

  兩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麼也沒說出口。

  警衛連趙連長上次遭了范英明和李鐵暗算,心裡憋了一口氣,這一次聽說要建立數字化班,纏了常少樂和朱海鵬多次,死活要帶一個班到敵後活動,用戰功找回失去的面子。

  接到指揮所命令後,趙連長用電臺通知其他五個班拆掉微波天線,保持隊形的距離,佩戴演習紅軍標識符,由紅軍二團防區上路了。藍軍轟炸機群在六架戰鬥機的護衛下,從他們頭頂飛過,直撲一號地區主戰場。

  趙連長抬頭看看天色,「測一下我們現在和三號公路之間的距離。」

  一個佩戴上士軟肩牌的「陸院」學員,熟練地擺弄著測距儀,報告說:「距北邊黃土嶺路段三至三點二公里,距東邊望夫崖處二點四至二點五公里。」

  趙連長果斷地說:「通知各班,向東,由望夫崖上公路。」

  一個下士說:「連長,大白天,還是走小路吧。你看,飛機都動起來了,三號公路肯定很忙亂,有危險。」

  白臉少尉接道:「還是等天黑再上公路,搶車也方便。」

  趙連長冷笑一聲,「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上萬人在這一地區運動,我們十來個人一組,很不起眼。搶車?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出此下策。」指指臂上的徽標說:「我們和他們一樣,是自己人。不想跑路,應該想法借車。就這麼辦,行動吧。」

  黃興安接到紅軍指揮所的回電,仔仔細細讀了三遍,細想了半個多小時。他從電文裡,感受到了自己的影響力依然存在,心裡很滿意。一團後撤二十公里的妙處,黃興安不是不知道。在他看來,照這種打法,撤還是硬拼,最終都能取得勝利。既然范英明已經妥協,他也沒有必要一定在撤與不撤的問題上過分堅持己見。接著,他以私人名義給范英明和劉東旭寫了一封信,詳細談了自己對於在三號地區與藍軍決戰的看法。

  黃興安把信交給焦守志道:「守志,你看看寫這封信合不合適。我對小範一直很器重,近一段雖然出現一些小摩擦,但都無關大局。」

  焦守志仔細看過信,說道:「還是師長想得周全。你在一團當團長時,英明當二營長,你們確實處得很好。演習畢竟有它的特殊性,爭論一下也正常。」

  黃興安笑道:「人與人相處,還是要多溝通。上次失利,偶然因素太多。兩封明碼電文,能說明A師已經成了豆腐軍?常師長和朱海鵬三板斧也掄過了,真功夫不就這麼一點?我想請你走一趟,把這封信交給英明和政委。你呢,再請他們講講他們的詳細考慮。」

  一個參謀跑了進來,「報告!藍軍對我團發動全面攻擊,陸軍兵力超過兩個團。據我兩翼報告,敵有迂回包圍我的企圖。『師指』指示,敵空軍轟炸機群已經起飛,我空軍戰鬥機群已起飛準備攔截,讓我們做好準備。」

  黃興安興奮得滿臉放光,「圖窮匕首見!高科技、現代化喊破了嗓子,最終不還得在陸地戰中一決高下?常麻稈這回不惜血本,不就是沖我來的嗎?守志,你趕快出發去『師指』。憑C師的實力,我不要一兵一卒援軍,三五天他也啃不下來。你對英明說,讓他早下決心。戰局已經明朗,拖一天,就要多花上百萬。」

  焦守志拿了信慌慌張張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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