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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石萬山和汪小青離開後,高麗美氣衝衝悻悻然下樓,王輔文早就在車裡等著她。見她臉色不對,王輔文勸慰道,「別生氣了。一介武夫,生他們的氣,犯不上。」

  高麗美兩眼發直,「輔文,看來我這個婚不好離。」

  「不好離就不離唄,這樣也挺好。」

  「你說什麼?」

  王輔文趕緊親她一口,「別誤會,我只是不想給你太大的壓力。」

  高麗美把頭一扭臉一拉,「事到如今,你可別騙我!」

  王輔文嬉皮笑臉,「怎麼會呢!你離著難,我離著易,重點在你這兒。不過,你也要注意點方式方法,這當兵的要是犯了渾,可不好收場。」

  王輔文的車子剛一啟動,旁邊一個戴墨鏡的男青年立刻跳上一輛出租車,「快,跟緊前面那輛桑塔納。」

  這個戴墨鏡的男青年就是齊東平的老鄉哥們、剛剛休假回來的曾建平。

  出租車時遠時近地跟著王輔文的車子,一直跟著它駛進金龍小區。看到高麗美下車上樓,王輔文把車開進停車場,曾建平從錢包裡抽出三百塊錢遞給司機,「辛苦了,謝謝。」

  出租司機接過錢,「哥們兒,晚上還用不用?」

  「不用了。」拉開門下車,曾建平往高麗美上樓的樓道裡去。

  出租司機想了想,推開門喊住他,「哎,哥們兒——」

  曾建平回頭,「有事嗎?」

  出租司機走過去,壓低聲音說,「我最恨這種鳥人,又是大奶又是二奶的,專門坑害女人。哥們你一沒拍照二沒錄像,手裡沒有證據,他們要是抵賴的話你也沒轍。我有個掌中寶攝像機,晚上我帶上,咱們再扒一夜,乾脆來個捉姦捉雙,我只收你油錢,你看呢?」

  曾建平笑起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謝了,再見。」

  回到二連銷了假,曾建平立馬去一連找齊東平。

  齊東平正坐在宿舍床上看信,信是姐姐齊東玲寄來的,措辭簡短質樸而情深:

  東平,你好!

  知道你立了二等功,姐非常高興。姐真的一切都好。你別擔心。你的問題姐無法回答,也不想回答。姐姐向你保證,以後睡覺時也開手機,讓你隨時找得到我;還有,姐聽你的,等你提幹了一定回家,多為父親盡孝。弟弟,該送禮還是送吧,你說你們的首長都是好人,姐相信,但好人就不需要錢嗎?聽姐的沒錯,這世上沒有不愛錢的人,你不送,別人會送,吃虧的還是你,你說你要憑自己的本事提幹,這是傻話,現在的社會裡光憑本事根本吃不開了,你千萬別死腦筋。當然,姐也不會強迫你,為了顧及你的面子,姐也不會自作主張給你寄錢。姐只希望你能想通,儘早給姐打電話.姐會馬上給你寄錢。以後你按這個地址寫信,姐姐一定能收到。其他的就不說那麼多了,祝願我的弟弟一切都好,特別是早點找到好對象。

  姐姐。八月二十三日。

  每次讀姐姐的信,齊東平心裡總是酸甜苦辣鹹什麼滋味都有。他正出神,曾建平到了。兩人立刻心照不宣地往外走,到偏僻無人處,齊東平問,「怎麼樣?」

  「辦妥了。」

  「是事實嗎?」

  曾建平掏出一張紙,「情況都寫在這上面。跟你說,嫂子真的是上當受騙了。那王八蛋有老婆有女兒,老婆長得小巧玲瓏,看上去還挺善,女兒大概五六歲,樣子蠻乖的,一家三口在一起時有說有笑的。」

  「你沒看走眼吧?」

  「這是多大的事,我能稀裡糊塗嗎?我包了一輛出租,跟了那王八蛋一天一夜。王八蛋家住銀苑小區,把二奶——就是那個高麗美 ——安置在金龍小區。我靠,他他媽的還真會弄,金啊銀的都給占全了!」

  齊東平恨得咬牙切齒,「這個王八蛋,我饒不了他!」

  「是啊,那天晚上他就住在金龍,當時我真恨不得沖上去宰了這個王八蛋!」

  「算了,不說王八蛋了,一說他氣就不打一處來。你花了多少錢包車?」

  「二百。」

  齊東平從口袋裡掏出三百塊錢遞給他,「早就準備好了。辛苦費就免了。」

  曾建平把他胳膊擋回去,「幹嗎幹嗎,營長的事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這麼做不是瞧不起兄弟嗎?」

  齊東平只好把錢收回,「好吧,哥們,我又多欠你一回情。」

  「說這幹嗎,一筆寫不出兩個平字,」曾建平把手一攤,「拿來!」

  「什麼呀?」齊東平莫名其妙。

  「你的女護士的照片啊。」

  「咳,我怕被汗水給浸濕了,沒敢揣身上,藏箱子裡了,回宿舍再看。」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小子就是。」

  「別說我了,你提前歸隊,她什麼態度?」

  「挺支持的。唉,我膽子還是太小了,步子也邁得太慢了,不然就拿下了,我走的頭天晚上,她褲帶以下也解禁了。就怪我心太軟,現在多少有點後悔。」

  「拿下拿下,你就知道拿下,低級趣味!急什麼?是你的,別人拿不走,她也放不壞。」

  曾建平嬉皮笑臉,「放不壞倒是放不壞,可是別人拿不拿得走,誰能保證?那幼兒園十幾個老師就她漂亮。接孩子的家長裡,也有開私家車公家車的四眼啊!拿下了,算是蓋上了我一個戳兒,別人來拿的時候,她總是會顧忌的吧?」

  「瞎胡扯!營長在嫂子身上蓋了多少戳兒?種的種子都發芽了!結果呢?心走了,一切都白搭。」

  大邑縣武裝部政委和于事很快找到王小柱家,要把逃兵王小柱帶走。

  奄奄一息的王父得知兒子是沒請假逃回家的,頓感如同五雷轟頂,他竭盡全力抬起骨瘦如柴的手指著王小柱,翕動著早已完全失去血色的嘴唇,「混帳,哪大哪小你都分不清,你要不趕快回部隊去,我沒你這種兒子!滾——」

  肝部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王父頓時昏厥過去,不省人事。

  王小柱撲到父親身上,悲痛欲絕。

  「爹,是我害了你啊。爹,你放心吧,我現在就回部隊。爹,我一定立功贖罪,明年給你帶一枚軍功章回來。爹,你就睜開眼睛看我一眼吧,你看我一眼,我才能安心地走啊……」

  兒子的悲愴慟哭和錐心痛悔,再也喚醒不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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