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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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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文舉不聽則已,聽了就又罵起金狗,還罵到畫匠矮子,說再窮,也不該求到他門下。大空說:「韓伯現在還恨金狗嗎?他又不是田中正的女婿,你恨他個沒道理!」 韓文舉說:「他坑害過我的小水。」 大空就說:「韓伯是小心眼!你是不滿意福運嗎,福運把酒沒給你供上嗎?話說回來,金狗就是你的仇人,但他能幫著咱賺錢,咱就認他哩,你嫌錢多了扎手嗎?」 韓文舉也便笑了,說道:「大空,人說我這張嘴是鐵嘴,你怕還是鋼嘴哩!你見了金狗,你就翻弄是非去,說我罵他了,我不怕他!」 大空就說:「你能說大話,怎麼又怕了?原來韓伯是嘴硬尻子松!」 這批把杖販賣之後,落了一筆錢,接著又販運了幾趟,小水就籌劃著用錢項目,鄉稅務所就來人收去了一筆稅費,接著,村長又來收了民辦教師開支費,村幹部補貼費,群眾贊助辦學費。福運生氣了,說:「天爺,一個蘿蔔兩頭切,我這能掙得幾個錢,三打五除二這不是全完了?!」鄉上人說:「你怎地說這話?贊助辦學,這是社會福利事業!」福運說:「民辦教師養活了,辦學也要錢,我連個孩子也沒有,哪談得上上學?既是贊助,哪能挨家挨戶收的?」鄉上人也生了氣:「外邊有的萬元戶,一家就給學校幾萬元的,人家也知道用錢買後路,你連個退步都不留?!」福運說:「我哪兒是個萬元戶,你封我的萬元戶嗎?」話說得都走了火,小水就把福運拉開,笑臉給鄉上人賠話,末了還留著做飯待人家吃。 開支越來越多,福運和大空就日夜忙累,但是,巫嶺的把杖隊卻再不將把杖運到渡口來,而河運隊則接連幾天在販運把杖。大空一打問,原來河運隊的蔡大安和田一申見福運他們有了便宜貨源,故意加卡,暗中與巫嶺山民定了合同,在不靜崗後的一個村子裡設了收購站,這批山民一是信得過集體組織,二是少跑了路程,就再不賣給福運、大空了。福運和大空氣得嗷嗷直叫,將原價兩角五分一根的把杖提高到一根兩角七分,巫嶺人的把杖就又賣給福運、大空了。 把杖排下河去荊紫關的時候,大空瞧見岸頭上站著田一申,故意大呼小叫,在排頭喊:「開排了——」福運在排後沒接應,大空說:「你怎麼不應?」福運說:「大空,田一申正氣著哩,咱太張狂,他就會出壞點子治咱的。」大空說:「他怎麼治?他敢再提到三角錢一根嗎,河運隊的船工對他搶咱的飯碗早有意見,他要提價,那船工就會造他的反哩!咱專門氣他,氣他得個鼓症!」於是,大空又在排頭喊一聲:「開排了——」福運也就在排後應一聲:「開排了——」接著兩人合聲呼開排號子,呼得有高低緩急,有板有眼。 田一申和蔡大安將這事彙報給了田中正,田中正聽說這生意根源又是金狗聯繫的,氣得七竅生煙,罵道:「全怪我大意失了荊州,使金狗鯉魚跳龍門,現在是成心回來和我作對了嘛!」 田一申說:「他們攬了貨源就讓他們攬了去吧,咱重找門路!」 田中正說:「你還能找到什麼門路?」 田一申說:「實在不行,河運隊散了他娘的夥了去!咱辦了一場,咱也夠啦!」 田中正說:「你說的屁話!你把錢掙夠了,你現在叫散夥,船工一怒起來,吃不了會讓你兜著!縣上一直靠咱這個河運隊贏人哩,散夥了怎麼給縣委交代?我把河運隊的經驗材料呈報給縣委,縣委準備還要在這鄉開現場會的,你敢解散?!」 田一申說:「要開現場會,可咱河運隊尋不到好的貨源,收入不大,現場會怎麼向代表們談?」 田中正說:「現在無論如何要把收入搞上去,你兩個好好想些辦法!」 田中正訓斥之後,田一申和蔡大安愁了一晚上,喝了一瓶酒,也沒想出個絕法來,倒讓酒喝得都醉了。第二天一早,田中正差人來叫他們去鄉政府,兩個人還在田一申家醉得沒睡醒,喊起來,便忙用指頭摳喉嚨吐了一堆污穢後,緊緊張張去了鄉政府。田中正一見面問有什麼新法子,兩人張口結舌,田中正卻笑著說:「我知道你兩個不頂事!夜裡我倒想了個主意,不愁咱不賺錢,也不愁把福運、大空的貨源卡斷!」便如此這般說了一通,田蔡二人便眉飛色舞分頭去執行了。 三天后,兩岔鎮逢集,巫嶺人來鎮上卻再沒有扛著把杖,而是成夥結隊扛了木頭來賣。田一申和蔡大安就聲明鄉政府要蓋幾排房子而將木頭全部收購。自那以後,巫嶺人三天五天都扛了木頭交給了鄉政府,鄉政府的大院裡就堆積了好大一堆木頭。福運和大空覺得蹊蹺,不明白鄉政府要蓋什麼房子需這麼多的木頭?攔住巫嶺人要求再運把杖時,巫嶺人說:「扛一根木頭要頂扛三四次把杖的啊!」福運和大空也無可奈何!這一日韓文舉來說河運隊將幾船木頭順河運下去了。大空叫道:「這狗日的田中正又在卡咱了,他是在搞木材販賣啊!他們能販賣木材,咱也販賣,犯法咱和他姓田的一塊犯!」韓文舉說:「這可使不得!我打問過七老漢了,販賣木材白石寨渡口是設檢查的,可成批買的單位,沒有證明卻是不敢幹的。河運隊帶的是鄉政府的證明,你能搞到嗎?」 福運和大空束手無策,連聲叫苦,老少三人又只是不歇氣地罵田中正。小水說:「罵頂什麼用?他們這是違犯國家政策的事,咱不發那邪財,也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胡來,你們去找找金狗,他是記者,聽聽他的主意!」 福運和大空連夜搭排就去了白石寨。 金狗已經知道白石寨縣委準備在兩岔鄉開現場會的事。又氣又急又不好出面干涉,聽了河運隊販賣木材的消息後,倒輕輕鬆松地笑了幾聲。大空說:「怎麼樣?你以你記者的名義告他姓田的一狀!」金狗卻說:「事情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該幹啥就幹啥!」大空說:「還有什麼可運的?回去只有紮柴排了!」金狗說:「那我寫個條,你們到寨西門口的第二旅社去找一位姓張的,他是州河口市的採購員,前日來找我打問經濟信息,說他採購了一批瓷貨,愁著運不回去。你們能不能運?那可是易碎物品!」大空說:「瓷貨有啥了不起?金子銀子都敢運的!」金狗就笑著說:「我知道你會說這話,可千萬要小心,這一來一去就得六天,回來了一定再到我這裡來,我招待你倆看一場花鼓戲!」大空說:「那田中正販木材的事就放下了?你要把他這次治住了,我雷大空招待你看戲!」金狗也就笑著說:「那好,福運你便是證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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