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說:「哎喲,你說的在理,關鍵是抵抗力。看來我還不能馬上就把她帶家裡去,我爹身體不好,一看她來了,肯定抵抗不住,要傳染盆腔炎。我爸一得盆腔炎,我妹妹、我姐姐、我娘,都得得盆腔炎。」
我一本正經說:「是啊。你要讓她積極治療啊。」
同桌說:「對了,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啥叫流產?」
我早預料到他要問這個,說:「流產,就是因為流行性感冒而產生的後遺症,盆腔炎就是其中一種。」
同桌想半天,若有所思道:「哦,這姑娘抵抗力真是不好,俺就沒有流產過。」
我說:「是啊,你身體真結實。」
同桌說:「這姑娘真要好好照顧。」
我說:「是啊。你自己看著辦。」
後來的幾天,我同桌魂不守舍,期待著能再次和那個姑娘不期而遇,終於,居然被他等到了這一天。一次我們下課早,早早就去食堂吃完了飯,正當我們收拾東西要走,突然發現「盆腔炎」正端著吃的到處找座位,而周圍早就坐得滿滿的了,只有我同桌旁邊還能坐一個人。在我們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她終於在我同桌旁邊緩緩坐下。
頓時,我同桌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但也不能在飯桌上坐著不動,於是,他居然撿起之前啃過的雞骨頭又慢慢啃了一遍。終於,我感覺到我同桌要說話了,但是我有不祥的預感,都不敢看向他們,只好悶頭吃飯。
我同桌手裡抓著骨頭,嘴角還掛著一顆飯粒,深情看著姑娘,半天沒說話。
這氣氛感染了周圍所有人,除我低頭吃飯外,大家都抬頭看著我同桌,連姑娘都不解地看著他。
我同桌憋紅了臉,用帶著外地口音的普通話說:「同學,你盆腔炎好點了沒有?」
我將飯噴了一桌子,還好我這次噴飯的範圍大、波及面廣,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替我同桌緩解了尷尬。
我同桌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
我看著我同桌的可憐樣,突然覺得自己很低級趣味。雖然在之前我一直覺得再低級的趣味都要比高級的悲傷更加有存在的意義,但是我發現今天我將這兩者完美地結合了起來。我覺得「盆腔炎」要發飆了。
結果「盆腔炎」哭著就離開了。
從那天起,我的同桌從以前的名震體育圈變成了名震全校,甚至是兄弟學校。走在路上,大家都以瞻仰勇士的目光來觀賞我的同桌。與此同時,我同桌的各種以前的言論都被翻了出來,成為大家談論的話題。
很自然的事情是,我同桌終於弄明白了流產和盆腔炎是怎麼回事。周圍人問他如何無師自通的,同桌說上網查的。
於是全校又流傳了開來,原來那傢伙會上網。
當然有很多人持懷疑的態度,覺得這肯定是說我同桌會打網球或者排球。之後網球給否
定了,因為大家斷定我同桌是買不起任何網球拍子的,所以他說的上網肯定是打排球的上網攔截。
於是大家奔走相告:「勇士原來會打排球。」
然後我同桌就有了另外一個綽號——「男排」。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男排」和「盆腔炎」是學校裡最風光的一對人物。雖然這兩人只見過一次,說了一句話。而那句「同學,你盆腔炎好點了沒有」,成為了大家見面打招呼的熱門用語。
終於有一天,奇跡發生了,我同桌真的和「盆腔炎」手牽手走在了學校裡。這一天,所有的國內國際新聞都被我們忽略了,大家談論的只有一個話題,那就是「男排」還真的和「盆腔炎」好上了。「盆腔炎」終於遇上處男了。
於是,另外一個說法又傳了出來,說「盆腔炎」其實根本看不上「男排」,但是「盆腔炎」去醫院檢查身體的時候醫生告訴她「你的盆腔炎已經到晚期了,如果不用絕方治療就只能做盆腔摘除手術」。而這個惟一的辦法就是童子尿。
這就是「盆腔炎」和「男排」在一起的惟一理由。
出事前我同桌對我說:「你相信那姑娘有盆腔炎嗎?」
我說:「你跟她那麼熟,你自己問啊。」
同桌說:「反正我不相信,你知道我這人很傻的,我看出去的人可能都挺淳樸的。反正我覺得她挺好的。」
我說:「那就是空穴來風了,你就別放心上。」
同桌說:「你說的在理。」
第二天早晨,「男排」沒來上課。我們大家覺得很奇怪,因為「男排」從不遲到。班級裡議論紛紛,說「男排」是不是也得了盆腔炎了,起不了床了。有的同學說:「別胡說八道,『男排'八成是昨夜腎虧了。」突然屋頂上一聲巨響,天花板上掉下很多灰塵。同學們亂作一團。負責自修的男老師說:「同學們不要急,保持安靜,在教室裡自習,老師去看一下。沒事情的,可能是什麼東西掉頂上了。」
「盆腔炎」表現得極度悲傷,她甚至哭得昏過去了三次,並整整一周沒來學校,之後還有兩次自殺,都是吃安眠藥,結果均被搶救了回來。同學們議論紛紛,說:「看'盆腔炎'演戲演得多好,要自殺直接從高處跳下來就可以了,還假裝吃安眠藥,天知道她吃的是安眠藥還是維他命C。」
至於我同桌的死狀,可以說是極慘的,還好他本人意識不到這一點。他用來爭奪榮譽的雙腿摔成好幾段,所有的關節都擰斷並暴露在外,盆腔自然是徹底粉碎,而面孔已經無法辨認了。
他還真的從對面的十樓跳了下來,並且真能降落在教室的樓頂上。大家都很惋惜,覺得這生命的最後一跳證明他真的能跳很遠。而且因為對面十樓的護攔很高,所以還是沒有助跑的。這是一次靜止的原地跳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