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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場地上空無一人,空有馬糞。

  我想,喜樂是一個姑娘,如果受到欺負,過沙一幕肯定又要重演,什麼盟主不盟主都不重要。

  我憂心忡忡,和師父回到了雪邦。但是此雪邦已經不是彼雪邦,佩劍的人到處走,滿街粗言粗語,而且隨時都有被馬踐踏死的可能。我想,若我身為老百姓,肯定希望天天決盟主。我不斷掃視四周,第一次發現我的眼睛其實還是不夠用,因我還是希望在茫茫人海裡找到喜樂。

  我和師父來到僻靜的茶館。小二端來熱氣騰騰的兩杯茶,熱氣迅速化在窗外肆虐的寒風裡,聽聲音遠處似乎還有風沙,我想,應該是一片落葉也不會有了。

  我問師父:師父,我只是想知道,寺裡到底怎麼了。

  師父說:那次我和方丈和你師哥,正好去一個地方,回來就看見了這場景。

  我問:那麼說,方丈和師兄都沒有事情。

  師父說:對,方丈在養病。他受打擊太大,已經不能用佛經來撫平。

  我說:那怎麼可能有人能在一夜之間作出這樣的事情。有不少武功很高強的前輩都在啊。除非他下毒。

  師父說:對,是下毒。是比原來更烈的滅城毒。

  我說:怎麼下的?

  師父說:我不知道。朝廷正在查。

  我說:那次我聽說有事,就和喜樂——

  說到喜樂,我心裡頓時開始慌亂,我想,此時候喜樂在做什麼,說不定正在寧死不屈地抗爭,被敵人一次又一次用涼水潑醒,並說,打死我也不會招的。可是,她又有什麼好招的呢。應該無事。

  我繼續說:這次我也是不知,最後才打聽到有這樣一場比武,只是想去看看,知道一些事情。不想還是這結果。

  師父說:所謂盟,便是一心,江湖遠沒一心,所以就不存在盟主。

  我問:那這次是誰搞的?

  師父說:大家都以為是武當,現在看來似乎不是,也不可能是什麼別的小幫派,我覺得突然間江湖裡很多事情都比以前難知道真相,似乎有什麼神秘的大力量開始夾雜其中。誰知道。

  我問:師父,當初,你讓我下山,我下山,我去了長安,去了逐城,也被不少人追殺,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什麼。

  師父說:不做什麼,只是把你放出來。

  我問:你終究是我師父,那現在我還要做什麼?

  師父大笑道:做你的盟主啊。

  我大笑說:這盟主是什麼啊。就揮了一下劍而已。

  師父說:讓我看看你的劍。

  我把劍送上去。師父仔細看了看劍鞘,說:是那個人做的。

  我問:誰?

  師父說:你應該知道。

  我說:是,是一個老頭兒,很怪,但是身手很好,出手極快。似乎不是很在意很多事情,並且有些迷糊。

  師父說:不迷糊不迷糊,他要是迷糊,這劍不就在萬永手裡了嗎?

  我突然想起什麼,說:我在去長安路上不遠就碰到萬永,當時我中了他的招,在他山莊裡修養了幾天,沒覺得會是今天這樣。

  師父說:萬永這人,和朝廷有很大的關係,他父親就是朝廷要人。至於其中關鍵是什麼,就沒人說得清楚了。

  我喃喃說:朝廷……

  師父說:告訴你一件事情,十多年來你從來不知道的。你師哥的事情,他也從來不知道。現在是大家都能知道的時候了。

  我問:甚至有傳說他是皇子。

  師父說:沒錯。事情要從很多年前講起,釋空是當今皇帝和一個愛妃的兒子。此妃子很受皇后的憎恨。釋空要生下來的時候,妃子知道了皇后計劃要毒死這孩子,便派人託付寺裡。而皇帝也知道此事,但是皇后是鄰壤的大公主,所以皇帝也不好辦,說通了太醫,宣稱是胎死腹中,所以才躲過一劫。皇后後來生的都是女兒,一直不服氣,而且生子心切,一直要生,結果還是女兒,據說後來皇帝將近一年沒有幸臨,卻又生出一個,事情鬧出來,請來一個學士,居然說是皇后天佑,不屬凡人,無須房事,便可自行生子,事情就不了了之。後來鄰壤衰敗,皇后才被廢黜。現在是時候把釋空接回去了。

  我聽得恍惚,說:哦。

  師父說:皇帝身體虛弱,可能時候無多。你師哥現在是太子。但是也必須有所作為才能繼位,因為皇子不少,而且他從小不在宮裡長大,難免受些質疑。

  我說:難怪他從小和我們不一樣,沒那麼愛吃菜,原來是天子。

  師父說:他的身世,我們極為保密,但是傳說還是難免的。

  我說:而且很准,幾乎就是這個,我都懷疑師父你是聽來的。

  師父笑道:是啊,八九不離十,才能被傳說。傳說只是把一件事情傳大而已,其實很多時候本質還是存在。況且不大,怎麼能做到口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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