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界                  

                          第十三章  五月的謀殺

    鄭州·私人旅館·妓女

    傍晚,林育華和劉文治上上了37次特快列車。

    車到保定的時候,林育華對劉文治說:「劉,對你的工作還滿意嗎?」林育華
準備直截了當地提出請求。

    「林先生、我非常滿意。能為您工似我很幸運。」劉文治講得很真誠,林育華
每週都額外給他50美金,而林育華又很少用車。劉文治喜歡看電視,他有很多時間
看電視。

    「現在我請你幫個小忙。」林育華很平淡地說。

    「需要我幹什麼您儘管說,我一定全力。」劉文治說。

    林育華有點不好意地笑了笑,「那個玻利維亞記者對我很好,她請求我陪她到
各地轉一轉。我不好意思拒絕。你知道我和謝小姐感情很深,中國女孩子頭腦有些
保守,她不理解那位安蒂諾小姐和我之間的往來。謝小姐很激動,她不原諒,那天
在『假日』的情形你肯定也看到了。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劉文治問:「我能做什麼呢?」

    「我不想讓謝小姐知道我陪安蒂諾旅遊,所以我才說陪你去武漢探親,我知道
這是一個騙局,但我沒有更好的辦法,改變一個人的觀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劉文治想了想,說:「我想我明白林先生的處境。如果有人問起,我是說不管
謝小姐或是別的什麼人,只要有人問起您,我都可以告訴他們,您在武漢或者去了
另外一個地方。直到您有指示,我再返回北京。」。

    林育華點點頭,「你理解了全部。我和安蒂諾小姐約好在西安會面,在鄭州我
就下車,然後換乘去西安的火車。劉,我一定會找機會看望你的家人。我非常抱歉。」

    「林先生,您這樣信任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淩晨,林育華告別劉文治下了車。出了車站他先找了一家私人旅店,店很小很
乾淨。老闆領著林育華進了只有一張床的所謂單間,然後笑嘻嘻問林育華:「先生,
需要特殊服務?」

    林育華知道「特殊服務」的含義,想了想說:「我需要一個乾淨一點的。」林
育華萌生出一個新念頭。

    老闆非常高興,連連答應著退出去。十幾分鐘之後,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個二
十歲出頭的姑娘進來,中年女人對林育華笑嘻嘻說:「這位先生。你看看滿意不滿
意?」她把姑娘拉到林育華面前,姑娘低著頭站著。

    林育華目光嚴厲地看一眼姑娘。對老闆娘點點頭。老闆娘說:「先生,你是想
包一天還是幾天啊?」

    林育華伸出五根手指。「你要多少?

    老闆娘說:「一宿呢,五百元,這五天可就有點破例,『這樣吧,您出三千元
怎麼樣?這姑娘可以最風情的喲。」

    林育華拿出一疊人民幣,「給你四千,但這五天裡你不能讓她另外接客。五天
過後,我如果滿意,加兩千。」

    ·老闆娘接過錢連連稱是,倒退著出去。

    林育華對姑娘說:「你不用害怕,我不是那種性變態的嫖客,我多出錢只是看
你不是那種心甘情願做這種生意的姑娘。現在我問你,你為什麼不好好讀書幹這個?」

    姑娘哆嗦了一下,抬頭看了林育華一眼。

    「我不是警察。我只是想幫助你,也請你幫助我。」

    「為什麼?」姑娘小聲說,她又看看林育華。

    「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老手。我想你肯定有難言之隱,所以我
要幫你,_我有這個能力。你也能幫我。」

    「怎麼幫你?」姑娘放鬆了一些,她還是挺漂亮的。

    「你和我一塊去北京。」林育華拉過姑娘,面對著她。

    「恐怕不行?我還欠老闆的錢。」姑娘搖搖頭。

    -「多少錢?」林育華抬起姑娘的下巴,她臉紅了。

    「兩千元。」她小聲說,「我上了他們的當了。」

    「還了錢就可以離開嗎?」

    「我沒有合同約束。還了錢,就不會有人跟著我了。」

    「這筆錢我出,然後你隨我去北京怎麼樣?」

    「你還沒說讓我去北京幹什麼,我不想再上當。」

    「在北京有一外國朋友想找一個中國姑娘做情人,他不想在當地惹什麼風流,
委託我能在外地物色一個年輕、漂亮又剛剛下海的姑娘,他希望姑娘能和他相處至
少一個月,他付工資8000元。聽好了,和你在這種地方賣身根本不同;你為他工作,
如果你願意和他睡覺,他還會另加新水,每次200 元。你同意嗎?」林育華說。

    「我的安全有什麼保障嗎?」姑娘動心了。

    「你以合法身份進北京的假日飯店,你要最頂層的一套房間。如果有什麼不安
全感,你可以通知保衛人員幫助你,你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嗎?」

    姑娘睜大眼睛看看林育華,「我明白了,你不是警察,你是特務。」她連忙捂
住嘴,笑聲悶在口腔裡。

    林育華不置可否,他繼續說:「三天后你就啟程去北京,下車後一定要乘『皇
冠』或者『桑塔納』之類的高檔出租車,你直接到飯店住下。記住,沒有我的話,
你不能離開那裡。你有足夠的錢開銷,還可以隨便走走逛逛。」

    「老外呢?」姑娘已經被林有華的講述吸引了。

    「他大概下月初才能回來。你暫時一個人住那裡。其實,他回北京也不會住你
那裡的,只偶爾會約你罷了。」

    「這幾天干什麼呢?和你在一起嗎?」

    「先去買一些高檔服裝,我再教你一些禮數和舉止,你必須像一個正直的上等
人那樣出入大飯店。」

    姑娘這時候已經不再緊張,她說:「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我讀了四年大學
呢。我知道怎樣才有風度。」

    「是嘛,我果真沒有看錯。為什麼不找一份好工作。」

    「我是想賺錢去西德。本來做生意,但賠得一塌糊塗,欠了許多債,一狠心,
幹上了賣肉,掙錢快。」

    「還想出國?」林育華有些感慨。。「當然想。簽證已經過期了,但明年可以
重新申請,如果有足夠的錢,自然就能出去了。」姑娘的目光有點傷感,「我男朋
友出國之後就不要我了。我要靠自己出去給他看看!我不信不行!」她有些激動了。

    「好,咱們說定了。現在休息吧。」

    姑娘看林育華把被子讓給她說:「怎麼,你不想和我一塊睡嗎?」林育華點點
頭。她說:「我沒有病的。你可以放心。我是讀過書的女人。」

    林育華說:「我是有點累,我們還有幾天呢。」

    姑娘沒再說什麼,她脫掉外衣,只穿乳罩和三角短褲。鄭州很熱,不能蓋被子,
姑娘就躺在林育華身邊面對林育華。林育華對她笑了笑。「睡吧。」

    「我想告訴你,」姑娘說,「你要小心,我擔心他們要敲你竹杠的。」姑娘朝
門看了看。

    林育華看著姑娘,「怎麼敲法?」

    「他們假裝查夜,要送你去派出所。你要是私了,就要給他們錢,不給就打人
了。」姑娘真的替林育華擔心,她感到林育華會給自己帶來變化。

    林育華笑了笑,「沒什麼,隨他們怎麼辦吧。」

    「你真的不怕?」姑娘更確信這個人身份不尋常。

    林育華說;「小姐,乖乖睡覺就是了。」

    姑娘答應著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又睜眼看林育華。林育華仰臥著看黑暗的屋頂,
他想自己的這個主意還是可行的。至少,姑娘沒什麼危險,而自己又多出一個行動
地點,有備無患。

    「先生,」姑娘小聲叫,林育華嗯了一聲。姑娘說:「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你
挺奇怪的,你不是有什麼毛病吧?」

    林育華嘿地笑一聲,「謝謝你。你用不著於心不安,你有機會補償的。」他對
姑娘的善良很感激。

    姑娘伸手摸摸林育華的胸脯。「我確實想和你做愛,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認為
我願意這樣;」

    林育華說。「讓我抱你一會,你是有點緊張。」他把姑娘拉到自己懷裡,輕輕
拍著她的後背。「睡吧。」他說。姑娘開始有些僵,後來就放鬆地依在林育華懷裡,
她的手小心地搭在林育華腰間一動也不敢動,她突然輕輕抽泣起來,她儘量克制,
但還是不能讓身體不抖動。

    林育華繼續拍撫著姑娘的後背,「一切都會好的。」他說,把姑娘的淚擦去。
「睡吧!小姑娘。」林育華清楚,現在應該做的是什麼。他想了想,輕輕脫去了姑
娘的短褲,姑娘順從地讓林育華進入自己的身體,她的雙手輕輕地環著林育華的腰。
她確實盼著林育華這樣。

    林育華停住,小聲說:「他們來了。」然後穿上短褲穿上外套,他握住姑娘,
「你就這樣躺著。」一電燈一亮,同時闖進三個人來。姑娘很害怕地蓋住自己,她
盯住林育華,她發現林育華端坐床上,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一閃即逝。

    「小子!跟我們走一趟!」黑臉絡腮鬍子說。

    林育華不動,「有沒有別的辦法?」他微笑了。

    「我們是治安聯防隊的,跟我們去派出所!」

    林育華說:「我對你們的底細清楚極了。說!你們到底想怎麼瞭解這件事?我
想睡了。」

    一個尖嗓子嘎嘎笑了幾聲:「想公了還是私了?你選!」

    「該付的錢都付了,你們這樣壞了規矩!」

    「少來這一套!我們管你什麼規矩?我們是維持社會治安!有命令,不許嫖娼
賣淫!進了局子可夠你下半輩子受用了,想好了沒有?」絡腮鬍子講後果給林育華
聽。

    林育華早就想好對策,「兄弟,我也跟你講清楚,我敢進你這家店,就沒想過
害怕,別看走了眼啊。」

    三個人相互看看,有點吃不准眼前這個人的身份,看那到胸有成竹的樣子,有
來頭。悶了幾秒鐘,尖嗓子說:「你是行家,更該懂這規矩。既然出了頭,不能白
幹!」「

    「黑吃黑得看本事。客大欺主,懂不懂?」

    「好!有氣魄!來,夥計們,先廢了他下種的家什!」三個人一齊撲上來,兩
個人抓林育華胳膊,一個人抽出刀子,他們真的想閹了林育華,他們不信這客人面
對尖刀還敢硬氣。林育華看看刀子不動聲色。

    姑娘叫了一聲:「你們不能這樣!」

    黑臉大漢揮手抽了姑娘一個耳光,「臭婊子!敢吃裡扒外!看老子一會怎麼收
拾你!」

    姑娘被黑漢子一巴掌打得差點暈過去,她拉住被子蓋住頭,她聽見幾聲叫喊,
然後悄然無聲了。她小心地探頭出來,看見三個人都倒在地上,眼睛睜著,嘴張著
喘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再看林育華,依然端坐在床邊,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林育華掏出一個證件對三個人晃了晃,「回去告訴你們老闆,讓他眼睛看亮些。
再有麻煩,我平了你這個黑窩子!」三個人只看見證件封面上有一個大國徽,其他
的沒看清楚,三個人便嚇壞了,但不知怎麼回事,動不了也說不出話。

    「告訴你們老闆,五天之內不許打擾我們。錢已經付了,你們這群笨蛋!我個
人哪來那麼多錢?不許走露消息,否則天網恢恢,有你們好瞧的!」說完下了床分
別在三個人身上拂弄一掌,三個人掙著起身,跪在地上抱拳行禮。黑臉大漢說:
「不知者不怪,您大人有大量。」

    「出去吧!」林育華揮了揮手,三個人爬起來惶惶逃出。

    林育華拉熄電燈回到床上,天已經濛濛亮起來。林育華說:「抓緊時間睡一會,
然後上街採購服裝。」

    姑娘答應了,抱著林育華說:「你不想接著……」

    林育華說:「有點累,況且,精神給搞散了。你睡吧。」

    姑娘其實已經困倦之極,她只是想讓林育華滿意,她很快就睡了。林育華待她
睡熟,自己起來用功。

    姑娘買回的衣服都很合林育華的意,這種不俗的審美眼光使林育華對她更加有
信心。林育華用了一天時間糾正她在下流世界染上的一些不良舉止和語言,然後讓
她去照一張標準像。姑娘出去後,林育華進行了跟蹤,最後她相信姑娘沒有什麼特
殊的背景。

    林育華替這個叫邵穎的姑娘偽造了一本香港護照,邵穎在兩天之內學會了一般
性廣東話,姑娘被這種神秘的事情弄得既緊張又興奮,她認為自己肯定在幫助特工
人員執行特別任務。邵穎非常聰明,稍加指點就能達到林育華的要求,林育華已經
產生了發展她作為自己中國站的成員的想法,邵穎似乎天生有一種冒險家的素質。

    「邵穎小姐,你明天就啟程去北京。記住,在任何情況下,你都不能暴露自己
的真實身份。」林育華叮嚀。這天晚上,他和邵穎睡在一起,姑娘似乎已經喜歡上
了林育華,這個男人舉止高貴出手闊綽而且對女人非常體貼。

    「知道啦!先生就放心好啦。」邵穎一口廣東女人腔,嗲聲嗲氣的。她抱著林
育華,說:「我寧願給你做馬子啦,洋鬼子可不好玩啦。」她輕輕吻著林育華的前
胸,一隻手輕柔地撫弄林育華。

    林育華在這時候心情很好,也很需要姑娘,他很快就衝動起來。「上帝!從來
沒有這樣好過……」邵穎歎息說,「我簡直快要死了……」

    林育華沒有說話,在子夜,他再一次和朦朧中的姑娘做愛,姑娘在幾次收緊身
體之後哭著抱住林育華,她不聲不響地流了一會眼淚,然後疲憊而滿足地睡去。

    林育華瞪著眼睛默默地看著天花板,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這樣做,他不願
更多地去想這件事。

    瞄準:倒數計時

    第二天晚上,邵穎有些依依不捨地告別了林育華隻身前往北京。林育華在耶穎
離去後的兩小時裡化裝成一個黑鬍子遠視眼的中年人登上了去天津的列車,他揣著
事先制好的泰國護照,上面的海關印記證明他已經遊覽了日本、朝鮮在中國已經是
第三天。在任何一個中國城市賓館和飯店裡裡都沒有差猜旺的住宿記錄,他將在天
津留下進入中國後的第一份登記表格。

    差猜旺大大方方住進旅行社,然後委託旅行社替他在北京的「假日飯店」訂一
套房間。旅行社很熱情地給假日飯店掛了電話,那邊答應得很爽快。差猜旺知道第
一步已經走完,他只需進京之後在假日飯店靜候獵物就成了。

    第三天,林育華乘豪華「中巴」到了北京,北京的氣氛越發緊張,交通阻塞的
嚴重程度說明失控的程度,林育華更加確信外國元首不會去天安門廣場獻花圈了。

    出示護照之後,服務台小姐很快查到了差猜旺的名字,遞給他一把鑰匙,一個
男服務員拎著差猜旺的大皮箱陪客人上了電梯,在1D層他們出了電梯,沿著鋪紫紅
色地毯的走廓一直走,在頂頭的房間停下來。差猜旺把五元錢小費遞給服務員,服
務員連連擺手:「謝謝先生,飯店裡有規定,不得收客人小費。」微微彎彎腰告辭。

    差猜旺進屋之後先走到窗前,這裡距機場路大約500 公尺,路邊的一些建築雖
然能遮擋住道路,但由於飯店高度所形成的大角度使這些障礙物失去效果。因為是
公路邊相對繁鬧的區域,路旁的樹木相對要少些細小些,這也給射擊減少了許多麻
煩。讓林育華不滿意的是,由於他的房間並不正對公路,這使他所能控制的路段不
超過80公尺。這一段距離高速行駛的防彈車只需3 -4 秒鐘,這麼短的時間裡只來
揮及射擊兩次。雷種一222 步槍不是為染上扣動扳機毒癮的人準備的,它需要的是
彈無虛發而且有節制的人去駕馭的。無論如何,林育華不敢保證一槍就擊中每秒鐘
跑出22米多的目標。

    林育華想了想離開房間出了飯店,在一個公共收費廁所裡,他摘掉了鬍子和假
發套還有眼鏡,然後在飯店附近的電話亭裡打了下一個找人電話:「我想問一問由
香港來的邵穎小姐住哪個房間?對了,她是三天前往進假日飯店的。麻煩您,謝謝。」
然後又給邵穎的房間通了電話。

    邵穎聽見林育華的聲音非常高興,「你怎麼才來?我都急死啦!」仍然講香港
普通話。

    「你能出來一下嗎?到酒仙橋百貨商場,我在那裡等你。那兒離你住的地方很
近,十分鐘路程。不用乘車。」

    林育華遠遠站在飯店旁的一個書攤前,他看見打扮得高貴富麗的邵穎出了飯店,
她在路邊跟一個老頭說了幾句話,老頭抬手朝將台路盡頭指了指,邵穎沿著將台路
一直走下去,然後貼著酒仙橋飯店拐上酒仙橋路。

    林育華注意觀察了,他沒有發現什麼人跟蹤邵穎,但他還是離姑娘一百米左右,
一邊走一邊留心觀察,最終他確信沒有人跟蹤姑娘。林育華看見邵穎站在商場門外
的報亭前四處張望。林育華再一次四處尋視兒回之後才走過去。邵穎看見了林育華,
嬌滴滴揚了揚手。「林育華走近邵穎,姑娘大方地挽起他的胳膊。兩個人一對情侶
似的一邊走一邊說話。

    「怎麼樣?還住得慣嗎?」林育華溫和地問。

    「不習慣,但很舒適。」邵穎笑了笑說,「我只是想早點工作。有什麼事我能
插得上手呢?」

    林育華和邵穎面對面地擁抱了她,姑娘在大街旁邊也沒有感到拘促。林育華已
經從姑娘的小坤包裡拿出鑰匙握在手裡,他說:「你先進佳麗飯店要個座位,我買
點東西就去找你。5 分鐘。」他看見那穎進了飯店,然後拐到街角,那裡有一個電
腦配鑰匙的小號——「今天晚上等我,我去你的房間。」吃完飯,林育華和邵穎告
別時說。姑娘問:「你也住在飯店嗎?」

    林育華點點頭,「你不要找我。記住。」。

    晚上11點多鐘,林育華去掉偽裝推開了虛掩的房門。邵穎恰好和林育華住同一
層,中間隔了大約ZO米的走廊,中間夾了一套客房,住了新加坡人。。

    林育華進去之後先是和邵穎溫存,他盡心盡力,很冷靜地使姑娘精疲力竭。邵
穎很滿足地睡著之後,林育華起身到客廳的窗前,他馬上就知道這一套房間的視野
十分開闊,它可以控制不少於800 碼的一段公路,他至少可以利用半分鐘的時間,
雖然射擊的次數不可能超過三四次,但選擇的餘地已大得不能再大了。保安人員不
可能給伏擊者更多的射擊機會,他們幾秒鐘之後就會找到射擊點進行有效的火力壓
制,同時,飯店內的保安人員馬上就會沖進這間屋子,那時,只剩死路一條了。

    林育華想到瑪爾塔的命令:「林,你負責機場路,南苑機場用不著你去操心。」
這說明什麼呢?在沒有任何準確情報的情況下採取行動,並不是瑪爾塔的作風。林
育華一點一點確信,瑪爾塔受制於人!是那個被瑪爾塔稱做「領袖」的人嗎?

    林育華站在窗前,一個始終困擾著他的問題又一次冒出來:無法確認外國元首
是否走機場路;無法確認哪輛車是總統的乘車。

    或許,。在行動之前瑪爾塔會拿到這個情報。現在只能這樣期待,_林育華知
道自己毫無辦法。

    林育華在淩晨時分溜回自己的房間,他讓自己能好好睡上一覺,但首都機場起
落的飛機聲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謝小蕾,這讓他的心裡很難過。不知道小蕾在北京
還是在天空,她一定認為林育華是一個逢場作戲的傢伙,她一定恨他。這樣也好。

    第二天,邵穎按林育華的指示去了趟東郊的甘露園。她從一個中國男人手裡接
過一隻皮箱,只有瑪爾塔和林育華知道密碼鎖的號碼,邵穎開不開那只箱子。

    晚上,林育華在邵穎睡下之後偷偷用配好的鑰匙開了她的房門,他看見邵穎沒
有穿衣服,幽暗中姑娘的身體看上去讓人充滿欲望。林育華克制了上床的念頭,拎
著皮箱返回自己的房間。

    皮箱裡只有激光瞄準鏡和紅外線瞄準鏡,還有五發紅彈頭槍彈。明天才能拿到
那支槍,只能分兩次拿回來,它們的重量加到一起會惹起人的注意。

    林育華將窗簾掀開一條縫隙,端起紅外線瞄準鏡,首都機場路上的所有物體馬
上清晰地映在眼裡,他甚至看見了一隻棲息在樹枝上的小鳥。

    林育華輕輕吹了一聲口哨,重新把瞄準鏡裝進密封袋裡,然後把它們塞進雙人
床墊裡。床墊已經被林育華割開,他折斷了幾圈彈簧,瞄準鏡就塞進空隙裡,明天
拿到槍支也可放進去,這是非常簡便又最不易被想到的地方,林育華幹這種事總是
非常細心又大膽。

    第二天,林育華又在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給邵穎,邵穎很害怕地問:「箱子,…
··」她的話被林育華截住。

    「你馬上出來一下,咱們逛逛北京的故宮。」

    在故宮,邵穎拿著林育華給她的一張收據從寄存處取回第二隻皮箱。林育華此
前見了瑪爾塔,他希望瑪爾塔能帶來他期待的情報,但瑪爾塔只給了他這張收據,
瑪爾塔什麼也沒有說就離開了。

    林育華取回槍之後,開始考慮邵穎的去留。瑪爾塔對林育華選擇部穎沒有什麼
表示。但他告誡林育華,一旦有什麼危險就除掉這個姑娘。林育華當然知道這是必
須要做的,但他覺得沒必要過分緊張,他希望邵頗能夠在將來成為自己的一個幫手
.至少,他相信民間的說法,「多個朋友多條路。」林育華對邵穎有了他自己的設
計,他準備在行動開始之前替邵領做一個安排但現在還不到時候,他要等到最後關
頭。

    又是無所作為的兩天之後,林育華注意到飯店裡多出了,些非常陌生的工作人
員。他們雖然和飯店原有的員工一起出入但很明顯是一些便衣警察。林育華預感到
行動就要開始,但他依然沒有接到瑪爾塔的任何情報。林育華急得團團轉,但他不
敢和瑪爾塔再進行聯繫,況且瑪爾塔這時候肯定已經在南苑帶準備行動了。林育華
知道現在只能靠自己的運氣了。

    傍晚,林育華發現公路上有許多警車來往,然後車輛上下來許多武裝警察,他
們大約三十碼一名背對公路立正站立。還有警察牽著警犬沿著公路兩邊的莊稼地和
樹林裡巡邏。林育華推測再有兩個小時左右便是某大國總統抵達首都機場的時間,
從機場到這一區間用不了15分鐘。

    林育華取出槍支,精心地把零件一件一件都裝進一隻皮箱裡,然後走到耶穎的
門前,他客氣地敲門。

    邵穎打開門,她沒有認出站在面前的大鬍子就是林育華,猶豫地問:請問先生,
您找誰啦?「

    林育華說:「周先生讓我來見邵小姐。」

    林育華的另一個證件上的名字叫周同,他一直用這個身份和邵穎交往。邵穎很
熱情地讓林育華進了房間,然後問:「周先生有什麼事情?」

    林育華說:「他讓我把這個箱子交給你。」然後把箱子放進衣櫥,說:「能請
我喝一點什麼嗎?」

    邵穎說:「當然可以,需要陪嗎?」

    林有華說:「太榮幸了。」看邵穎開冰箱,說:「我這裡帶了一瓶純正的法國
白蘭地,400 美元一瓶。」

    邵穎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她還從未喝過這樣昂貴的洋酒,邵穎馬上找出兩隻杯
子。林育華替邵穎倒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兩個人舉杯一口喝幹了。林育華站起
身說:「我得走了。不要送。」邵穎知趣地站著沒有動。

    林育華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等了大約20分鐘,然後重新來到邵穎門前,他一扭把
手,門沒有鎖,他推門進去之後立刻把門鎖好。他喘了一口氣看看靠在沙發上的邵
穎,他走過去抱起邵穎。將她放在里間的床上。林育華伸手在她的身上撫弄了一會,
又用手刺激邵穎的下身,邵穎沒有絲毫反應。林育華舒了口氣走出臥室,他確信邵
穎已經被徹底麻醉了。

    林育華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已經黑了,但仍然隱約可見公路上一閃一閃的警
燈飛速遊動。

    林育華從衣櫥裡拿出皮箱,取出零件,小心翼翼地組裝好然後熄了房間的所有
電燈。他把一張椅子拉到窗前,坐在椅子上從打開一半的拉窗裡朝外觀察。林育華
把長長的槍管架在窗臺上,儘量不使槍管露出窗外,然後調整紅外線瞄準鏡的焦距。

    林育華把準星套住一個面對他的警察,他清楚地看見了警察嚴肅的眼睛,瞄準
鏡的十字點對準了警察的眉心,林育華穩穩收攏食指。「啪!」撞針的擊發聲輕輕
一響,林育華得意地看見十字點一動不動依然停在原處。

    林育華從窗臺上拿起子彈,一顆一顆壓進彈艙,然後重新瞄準。瞄完警察,林
有華又用瞄準鏡搜索公路和公路兩邊。公路上的情況和傍晚時差不多,警車依然很
忙碌地巡邏,路邊的武裝警察依然立正站崗。

    林育華看看手錶,已經接近20點30分。快了。他想。,一個久久糾纏的念頭又
浮出來,自己在這裡到底是要朝誰射擊呢?還不知道外國總統坐在哪輛車裡呢。總
不能挨著個炸毀汽車吧?況且,他也只能擊中五輛汽車,這五輛也不能保證就有總
統的座車,還有,警方不可能給你有五次瞄準和射擊的機會。還有,高速行駛的汽
車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讓你一槍一輛的。

    林育華馬上感到洩氣,這種糊裡糊塗的事不應該發生在自己頭上,也不應該發
生在瑪爾塔身上。

    林育華將瞄準鏡沿公路向東北望過去,他還沒有看見想像中的車隊,就是說還
需要至少10分鐘時間。

    他回過頭,視線越過套間敞開的房間落在邵穎身上。邵穎的一條腿在床上,另
一條腿耷拉在床下,她的短褲顯出很大的縫隙,林育華幾乎可以看見裡面所有東西。
這讓林育華很不舒服,他放下搶走進套間,他把耶穎的腿拿回到床上,把掀開的裙
子拉下來蓋住姑娘的腿然後才舒暢地回到客廳的窗前。

    想到接收槍支的經過,似乎瑪爾塔在中國大陸也不是沒有後援。大陸對槍支的
管理在世界上也是首屈一指的,而瑪爾塔能輕易把這麼笨重的槍支運進北京,足以
證明有能力非常的人支援。更重要的,據說有某一個國家的使館暗中幫忙,那就是
說這個使館完全可能知道外國元首座機的降落地點,除非這個國家和總統的國家不
是友好國家。按一般性國際慣例,大國國家元首來北京訪問,友好國家的對外使節
是會到機場迎接的。現在的情況似乎說明那個國家沒有接到通知,但至少可以通過
各種渠道打探出元首是降落首都機場還是南苑機場。

    林育華只能假設:準確的情報來源使瑪爾塔相信:元首肯定在首都機場落地並
走機場路。

    林育華歎了一口氣,重新通過瞄準鏡觀察公路。林育華的臉繃緊了,他通過瞄
准鏡看見了飛馳而來的車隊。他輕輕地數點著車輛:「一、二、三、四—…·二十
五、二十六……」林育華覺得自己的腦袋漲得老大,「上帝!」林有華呻吟著,
「我根本沒辦法從三十五輛一模一樣的汽車中找出那輛車。」

    瞄準鏡能看清司機和司機助手座位上的人的面孔,林育華唯一的希望是看清助
手中有外國人的面孔,那樣,至少可以證明車內有某國官員。總統有自己的貼身警
衛,他們肯定會坐在前排座位上的。雖然來訪的不是總統一人,但這種尋找方法是
唯一可能的方法。

    前頭的汽車距林育華要射擊的預定點大約還有一公里,林有華快速移動槍口,
讓瞄準鏡挨車尋找外國人的面孔,他一直沒有找到。當他的瞄準鏡對上最後一輛汽
車時,首車已經進入射擊範圍。最後一輛汽車上仍然沒有外國人,全是林育華熟悉
的中國人臉。「

    首車現在已經駛過了林育華射界的一多半距離,後面的汽車互相間拉開50米的
距離一輛接一輛飛馳。林育華知道自己設時間猶豫和選擇了,他必須行動。

    林育華的頭上和手裡浸出了汗水,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無所適從。林育華
瞄準了第三輛汽車,他看見十字點固定在汽車前後門之間的部位,從這個部位射進
的穿甲彈,將正好在車子前後座之間爆炸,車裡的人肯定必炸成碎片。林育華吸一
口氣,輕輕吐出一些,然後扣住扳機,他心裡數:「一、二、」數到三,槍就響了。

    「三!」林育華心裡開始數最後的數碼,但他沒有開槍,林育華輕輕放下槍,。
他關上窗子,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捂住腦袋林育華的頭又一次裂痛,他又出現了暫
時休克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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