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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床上的被褥讓玉芬拿走了。錢滿天與張小梅摟著躺在床上。張小梅多少也有些緊張,這是在人家家裡,萬一被發現也是很難看的,眼前這個錢滿天雖然揭開了那張尊貴的面皮,可不知道他心裡想的是啥,是圖一時歡樂,還是早有異心今日得手……

  錢滿天終於看到了那幾層衣服下的身子了……山崗上的一個大花把天空照得雪亮,把這屋裡也照得跟開了燈一樣,雖然只是那麼短短的幾秒鐘,但張小梅那裡給他的感覺是驚人的,又是疑惑的。驚人的是這女人有難得的身條,皮膚很好,全然不像在山裡生活的女人……疑惑的是:這麼好的東西,不該白白到手。這麼容易就得到了,或許不是啥好事。俗話說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人雖然不能和貨比,但事是可以比的,你佔有了人家,往下咋辦?讓她做自己的老婆?不可能。玉芬咋辦?兄弟咋辦?那將有多少麻煩,耽誤多少時間,而時間就是金錢呀……想到了錢,錢滿天的腦子猛地像計算機一樣開動起——在外聽人家講過,到路邊飯館「打一炮」,就是面貌最好的「雞」,也不過幾百塊。便宜,還省事,完了兩下誰也不認識誰。跟這個張小梅呢?恐怕就不是幾百塊錢的事啦,她若纏上你,提著褲帶跟你叫號,大概你有多少錢她都想弄過去……還有,這女人神鬼一般嗖嗖地躥到我錢家大院來,三下五除二就把我給粘上了,該不是一場陰謀吧……

  錢啊錢!讓人牽腸掛肚的錢!

  錢滿天仿佛看到自己的錢被大風呼呼刮走,刮到了野外,在一片寒氣逼人的山野裡,自己的錢被吹得山上也是,溝兒裡也是,樹上也是,水裡也是……他渾身冰涼地去揀,卻咋也揀不上來……

  「大哥,你咋啦?」

  在床上拉開架式的張小梅吃驚地問。

  「我,我有點不舒服……」

  錢滿天整整身上的衣服,坐到皮椅上,抽著煙,頭上流下涼汗。

  張小梅捋著一頭黑髮過來小聲說:「沒關係,日子長著呢,今天太著急啦。」

  錢滿天說:「嗯……是著急啦……你走吧,別睡覺,還是去看熱鬧吧。」

  玉芬玉琴玉玲在火堆旁碰到一起。消息極快,玉玲把剛聽到的國強去救高秀紅的事告訴了姐姐,玉琴拍著腦門說對對對,那天早上從二哥屋裡出來的女人正是高秀紅,沒錯,這麼說他倆早就好上了。玉芬說我這頭還給他說張小梅呢,他那咋找了高秀紅。玉玲說:「高秀紅配二哥也不合適呀,再者說,人家還沒離婚。二哥也太糊塗了,咋就看上她呀。」

  玉琴說:「過年回家咱得好好問問他,圖那女的個啥。」

  孫二柱晃晃蕩蕩地湊過來,笑了笑說:「姐幾個在這聊呢……聽說了嗎,國強跟喜子媳婦好上了。真神呀,愣把旁人媳婦給撬過來。」

  玉玲說:「咋著,你也想撬?」

  孫二柱瞅瞅玉琴:「嘿嘿,我哪敢呀。有我們這位當家的管著,我不敢犯錯誤。不過,你們姐倆都在這兒,你們給評評這個理兒,我想再要個兒子有啥錯?沒有接班人,我們這麼玩命幹還有啥意思?掙了錢將來留給誰?你們替我想想。」

  玉玲說:「醫院不是檢查了嗎,我姐姐她生不了啦!」

  孫二柱說:「生不了我那一萬塊錢指標費也白搭啦。早知這個,我還不如買炮在這放呢,還落個熱鬧。」

  玉芬說:「二柱呀,你可別鬧啦,玉琴都這麼大歲數了,要是再挺個大肚子,寒磣不?」

  孫二柱說:「可以不出屋嘛,就幾個月的事,養出來該幹啥幹啥,一點也不受影響。」

  玉芬苦笑:「你以為是雞下蛋呀,想下就下一個。你是沒養過孩子,不知道肚子疼是啥滋味兒。」

  孫二柱說:「那有啥呀,一咬牙,一裂腿,呱噠就出來了。」

  玉琴惱了:「越說你越下道,你滾一邊去,非要兒子,你跟旁人養去吧。」

  孫二柱撓撓腦瓜皮,小聲說:「這可是你說的,哪天我抱回一個兒子來,你可別後悔……」說罷,跳到人群中扭起來。

  玉琴滿面愁雲說:「這可咋辦呀,這二柱也真是中了邪了,你們說,我能和他高嗎?」

  玉芬搖頭說:「不中,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咋操持牛場。有他在,好歹是個幫手。」

  玉玲想想說:「為了孩子,還是不離好。再者,離了,你的牛場也等於毀了一半,他不會當回事似的經營,非踢蹬了不可。」

  玉琴點頭說:「是呢,我也這麼想,咱這牛場可不能毀在他手裡。我有個主意,你們聽聽行不……我想,乾脆花錢讓別人替我生一個……」

  「替你生一個?」那姐倆都瞪大眼。

  「要不然,他總鬧,日子也沒法過了。」玉琴說。

  「替你生?也不是你的呀。」玉芬說。

  「總比抱養的強吧,好歹有一半是他的。養完了,咱多多給她一筆錢,人一走,這孩子就跟咱自己的一樣了。」玉琴很快地把』已裡想的說出來。

  玉玲說:「上面要來查呢?」

  玉琴說:「再花錢弄指標唄,反正哪都認錢,有錢就能辦。」

  玉芬說:「這麼大的事,可得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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