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何頓 > 只要你過得比我好 | 上頁 下頁 | |
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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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的話濤濤聽不進,她那兩隻兔子耳朵是專為新鮮事物生長的,她只能聽進去她覺得很有意思的事情,只能聽進去誰誰誰一年內成了百萬富翁的故事。她是那種在生活中尋找享受的女人。這是她到深圳後,我才進一步感覺到的。她去了深圳,我心裡就覺得被人挖走了一塊肉一樣,吃飯睡覺都不香。一個月後,她的電話就少得多了,一個星期裡,一個電話都沒有。我打電話過去,那個肖姐總是支支吾吾地回答我說,她不在。這讓我寢食不安,讓我的腦海裡展開了許多折磨人的想像。我什麼可怕的場景都想像到了,我甚至想到了她被人欺騙,被人恣意毆打,被人強姦。這個世界什麼事情沒有?我覺得自己不能自製了。我決定去深圳,決定把她從深圳找回來。我原來以為自己會對她無所謂,以為自己真的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真正的男子漢,結果我發現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狗熊。我把她看得太重要太重要了。我覺得我再不去深圳,我就會瘋了去。我去了深圳。 深圳在我眼裡無疑比長沙好。長沙的高樓大廈不過是這裡一棟那裡一棟,深圳卻是一棟連一棟,到處都是賓館、寫字樓和高層住宅樓,街道也比長沙的街道乾淨。要不是捧著把濤濤弄回去的心情,我一定會喜歡上深圳。但是我的目的是把濤濤從深圳帶回去,我覺得她不適合在這裡發展。深圳不是我的,自然也不是她的。我要讓她明白這一點。我找到了她們的住處。她們在深圳住得並不寬敞,四個人合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住房,且是那種不寬敞的老式的房子。這給我的印象是,肖姐把她在深圳的成績吹得天花亂墜,我以為是大款的「表妹」了,原來不過如此。我是傍晚才見到肖姐的,肖姐看見我反倒是一種心謊意亂的模樣。「哎呀,」她這樣同我打招呼說,「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其實我已經跟她打了電話,告訴她我今天會來深圳。「濤濤呢?」我見面就這樣問她,我來當然不是找她的,所以我劈面就毫不含糊。「濤濤不在?」 「濤濤到一家廣告公司談一筆業務去了。」肖姐告訴我說。 「她什麼時候會回來?」我急於想見到濤濤,「你沒告訴她我今天會來?」 「告訴了她,」肖姐說,「等下應該會回來了。」 我自然是在這裡等濤濤。可是從八點鐘等到十點多鐘了,仍不見濤濤回來。肖姐看著我,我看著肖姐,肖姐說:「可能她忙別的什麼事去了。」 我一臉不安地瞧著肖姐,心裡一下變得很虛起來:「你估計她會有什麼事?」 肖姐一笑,「她應該會回來,她知道你要來的。」 我又等了一個小時,肖姐一副要睡覺的形容,且不斷打哈欠,這讓我不得不起身告辭,「麻煩你對她說,我明天一早就會來找她,要她莫出去。」我說。 我非常失望,臉上自然爬滿了煩惱,就像天上堆滿了雲層似的。思想就跟一團亂麻一樣沒法整理出頭緒來。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沒睡覺,眼睛雖然閉著,睡眠卻從我身上跑走了,整個大腦非常亢奮。三點多鐘,我索性離開了床鋪,坐在沙發上抽煙,看著天花扳。四點多鐘,我離開了招待所,在街上緩緩地走著。我看著天空漸漸泛白,看著太陽從東方徐徐爬上天空。當第一束陽光從幾幢高層建築後面投過來時,我走進了濤濤她們住的這幢舊樓房裡。她們都還沒有起床,我的敲門聲將她們吵醒了。開門的是肖姐。她穿著睡衣,還一臉瞌睡。她一打開門又走進了臥室,關上門,待她換了件衣服,整理了下自己的髮型,走出來時,她對我疲憊的形容一笑說:「你這麼早就跑來了羅?」 「我怕濤濤趕著又出去,」我說,一臉抱歉地瞅著她,對她不好意思地一笑。 「濤濤還睡在床上沒起來,」她說,拿著漱口杯和毛巾就走進了廚房。 濤濤同肖姐住一間房子,我走了進去。房裡擺著兩張行軍床,濤濤睡在左邊那張行軍床上,蜷縮成一隻大蝦,一臉熟睡的形容。 我走上去,站在床邊,輕輕地推了她幾下。她醒了,見是我就含糊地一笑,又合上眼睛還想睡。這讓我心裡產生一種疏遠了的不舒服的感覺。我千里迢迢地來到深圳,一個晚上都沒睡覺,你的睡眠就那麼值錢?「濤濤,你還睡覺?」我說,臉上竟起了自己都能感覺到的紅雲。 她懶懶地伸出三個指頭說,「我昨天晚上三點鐘才睡覺。」 「你搞什麼搞到三點鐘?」我問。 「陪客戶打麻將。」她說,繼續弓著背睡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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