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關仁山 > 不愛不明白 > | 上一頁 下一頁 |
四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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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靈驚訝地問:「鐘濤真的出去啦?他自己為什麼不來見我?」 金歡止住哭:「他能來嗎?警察能讓他進來嗎?他只能給你帶一封信來。」 唐百靈愣著:「他還給我帶信來啦?」 金歡顫抖著掏出一封信來,那是她模仿鐘濤筆跡寫下的,是她來詐降唐百靈的秘密武器。金歡知道她這類女人的軟處,為情感所累,為情感癡迷。金歡拿信的手慢慢遞向唐百靈,可就在唐百靈接信的時候,她的胳膊一揚,裝著氣憤:「不給你了,我這是圖什麼呀?兩頭不討好!」她又將信收回來,唰唰地揉成一團,轉身欲走。 唐百靈真的相信了,她苦苦哀求著:「給我吧,給我吧!」 金歡瞪著眼睛:「給你可以,可你不能恩將仇報!鐘濤盼著你,早日出去,早日戒毒。」 唐百靈落淚了:「我好想他啊!」 金歡將那封信交給唐百靈的一瞬間,再次教訓了她一通。她走出審訊室的時候,還在偷偷竊笑自己軟貨硬賣的暢快。她記得信的大意是這樣寫的:鐘濤希望唐百靈如實交待問題,然後被強制戒毒,儘管她對他落井下石,可他依然不怪罪她,他能理解她對他的情感,愛的方式各不相同嘛!他永遠是她唐百靈的朋友,永遠是她的小弟弟,她的身邊將永遠有他的吉他聲相伴隨! 唐百靈看過信,感動得半晌說不出話來,雙唇顫動,淚流滿面。她迷惘的眼睛,閃過一道莫測的亮光,似乎有什麼東西將她的內心穿透。她精心營造的心理防線土崩瓦解了。 金歡是從蔡翔的嘴裡得知唐百靈如實交待的情況,她捂著嘴巴竊笑,笑唐百靈竟然如此愚蠢不堪,簡直把蔡翔給笑糊塗了。蔡翔疑惑地問:「你笑什麼?」 金歡笑著:「是我模仿鐘濤的筆跡,給她寫下的這封信。我知道她脆弱的地方!」 蔡翔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金歡感慨地說:「女人啊,有時是很可憐的,愛她的人她不愛,不愛她的人往死裡愛。結果只能是一會兒自憐,一會兒悲哀,一會兒絕望的。別看她唐百靈平時自以為是,趾高氣揚的,碰上我這麼個剋星,照樣趴架!」 蔡翔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對金歡說:「歡歡,你也別高興得忘形。鐘濤的事情還不算完,雖說他已經被排除販毒的嫌疑,可他確實替唐百靈拿過毒品。」 金歡驚訝地問:「他?氣死我啦!」 蔡翔急忙解釋說:「你別急,是唐百靈讓他到一個人的手裡拿的貨。唐百靈交待,白貨藏在一個影碟盒裡,鐘濤被蒙在鼓裡,鐘濤是當影碟拿回的!」 金歡問:「那怎麼算?」 蔡翔說:「看來,對鐘濤要罰一些款的。」 金歡長出一口氣,驚喜地問:「交了罰款,鐘濤就能放出來啦?」 蔡翔說:「是的。」 一連幾天,金歡陷入給鐘濤湊款的忙碌之中。她首先被自己推銷保單提留的存款支了出來,還賣掉了一些金首飾,悄無聲息地將錢湊齊了。她找到蔡翔,蔡翔托人帶他將罰款交到公安局專案組。一切都辦好了,就等待接人了。 韓潔茹心裡惦記著金歡,可金歡對她總是守口如瓶。她是在楊高鵬的嘴裡知道罰款的事情。韓潔茹焦急地找到金歡,將自己從銀行裡支出來的錢遞給她:「歡歡,你拿去救鐘濤吧。」 金歡把錢退還韓潔如,含笑而溫和地說:「媽媽,一切都辦妥啦,你就別操心啦!」 韓潔茹埋怨說:「你呀,把媽媽當外人,是不?」 金歡的神態與前幾天判若兩人,整齊,清爽,圓潤的臉龐掛滿了微笑,眼睛也是亮而有神:「媽媽,你永遠是我最親近的人,可你要知道,你的歡歡長大了。我不能老拖累你們,那樣是不孝的啊!」 韓潔茹臉上帶著柔和的光彩,抱著女兒的頭笑著。 金歡抬頭問:「媽媽,見到楊叔叔了嗎?我要見他!」 韓潔茹問:「找他幹什麼?」 金歡說:「他給我幫了大忙,我等鐘濤出來,請他吃飯!」 韓潔茹擺手說:「還用請他嗎?」 金歡逗母親說:「除非媽媽趕緊與他結婚,我才不用請了。」 韓潔茹紅著臉敲打著金歡的肩頭:「你這個小壞蛋!」 金歡看著母親的笑臉想:感到自己某些地方很像母親,性格上又與母親有著很大的區別。母親心底是那麼和善啊!一個像唐百靈那樣不懂得怎麼熱愛他人的人,離著幸福,還很遠很遠呢! 2 自從那次被楊高鵬的母親趕出家門,韓潔茹心裡就蒙著一層陰影。她知道楊高鵬是個孝子,單位強加給他的所有壓力,他可以置若罔聞,可他不能不在乎自己的母親。韓潔茹曾經對楊高鵬說,她要在未來的日子裡,付出超常的努力來打動母親,可這做起來,是需要漫長過程的,韓潔茹能夠做到嗎?想起這些不快,她幾乎失去對生活的熱愛和感覺了。 在南湖賓館裡,韓潔茹認真地對楊高鵬說:「高鵬,我們做個好朋友吧!」 楊高鵬驚訝地看她:「為什麼?僅僅是因為母親的原故嗎?你放心,我會說服母親的!」 韓潔茹搖頭說:「老人是不容易說服的,她很想念你的前妻,我不想看見你和母親痛苦,真的!」 楊高鵬阻止她說下去。因為他根本就不認為這是個問題。可他感到韓潔茹真的往心裡去了,而且這次度週末,韓潔茹沒有像上次那樣一見面就先脫衣上床。而是默默相望,如夢似幻,他們想著未定的前途和以後的故事。 楊高鵬是想讓她儘快擺脫拖泥帶水的現實,恢復勇氣和感覺,進入帶著理想色彩的佳境,因為理想是鑲在情愛戒指上的指南針。然而他還是沒能做到。韓潔茹的眼睛一陣又一陣地潮濕,心也一陣陣地失落。楊高鵬覺得她傷感的時候,還保持優雅的坐姿,舉手投足都能給人以美感。 剛剛五點半,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韓潔茹就提議離開南湖賓館,回到家裡。楊高鵬看她實在沒有共度週末的興致,就同意她回去休息,下個禮拜再來。他們打的回到城裡的,在汽車裡,女司機用異樣的眼光看了看她們,也許司機感覺到他們不像夫妻?汽車趕到城裡,天就有些黑暗了,楊高鵬才敢把韓潔茹送到家門口。 「回頭我給你打電話。」楊高鵬說。 韓潔茹很憂鬱地站在黑暗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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