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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星子點了點頭。亦文坐在了她的對面。於是一個很久遠的故事一寸一寸地從星子心底扯了出。當星子說到水香時便開始了流淚,往後,她的淚越湧越多,最終泣不成聲。

  星子不知什麼時候亦文坐到了她的身邊,也不知什麼時候她被亦文摟在懷裡。她將臉埋在亦文的胸脯上,哭得十分傷心。亦文不停地不停地撫著她的頭髮她的肩膀。

  亦文說:「你受的委屈大大了。粞不值得你留念,那個水香永遠是一片陰影罩在你倆的頭上。」

  星子哭道:「那我怎麼辦呢?」

  亦文說:「勇志的話是對的。讓粞自己去休養生息,而你,自然用新的生活來沖刷掉你心裡頭的傷痛。」

  星子說:可我心裡老是牽掛著粞,我覺得真的離開他會對不起他的。」

  亦文說:「是他對不起你。是他忽略你的感情而找了水香,是他不看重你。你既發誓永不嫁他,又何必作這種柏拉圖式的戀愛,讓肉體受折磨呢?你難道一點也感受不到青春的衝動?」

  星子叫亦文這麼一說,突然間腦子裡出現昨夜勇志家的一切。她渾身感到不自在起來,她情不自禁地將身體更貼緊了亦文。

  亦文便開始吻星子,當亦文的嘴剛一觸到星子的嘴唇時,星子有一種被火燙了一下的感覺。她下意識地將頭向後仰了一下。但當她觸到亦文熱烈地充滿情欲的目光時;星子又軟下了。她感受到了一種召喚,這種召喚超越了她的理智,直接從她的肉體深處得到了回應。星子沒了思維,她閉上了眼沉入這從未體驗過的享受中。

  亦文使勁地吻著她,星子感到透不過氣可同時又盼望這吻能永遠下去,許久,亦文終於將手擱在了星子的裙扣上。亦文低聲地問了一句:「可以嗎?」

  星子焦渴地答道:「我要你。」

  當一切結束後,星子躺在亦文的懷裡,激動未已。星子想,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突然間就成為一個真正的婦人了?我怎麼就這樣輕率地將自己最珍貴的就這麼交給了這個相識不久的年輕人?我怎麼鬼迷心竅了?然而,那一切,又是多麼的好,多麼的不可思議,多麼地快樂。

  亦文撫著星子說:「星子,你好像很有經驗。」

  星子說:「水香一點一滴都告訴過我。你呢?好像也懂得很多,不致於也有個水香告訴你該怎麼做吧?」

  亦文不語。星子翻身坐起。星子說:「你有過?她是誰?」

  星子不覺落下了眼淚,亦文慌了,也坐了起來。他笨拙地為星子抹淚,且說:「那是老早的事,一場遊戲而已。」

  星子說:「講出來。」

  亦文說:「在鄉下,有一回中秋,大家都回去了,只剩我和另一個女孩。我們倆很無聊,晚上就坐在一起說話。有天來了幾個農民,講了好多黃色下流故事。他們走後,我們控制不住,過了一夜。就這。」

  星子說:「後來呢?」

  亦文說:「後來……寂寞時,也同居過幾回。再後來,我考上了大學,她被招到縣招待所當了服務員,我們都清楚彼此走不到一塊,就算了。以後再也沒有來往。」

  星子默然了。屋子想,水香是怎麼說她和粞第一次上床的事的?那桃花何其燦爛。

  亦文又擁了過來。亦文說:「星子,我向你起誓,我和她其實連戀愛關係都沒有。我沒愛過她,她也沒愛過我。我們在一起,只是一種需要。那是客觀環境造成的。」

  星子再次躺下。星子想事情實際上就這麼簡單。有時人竟為了這麼簡單的事作那樣複雜的鋪墊。男人女人最終直奔的目的只有一個,何故又去製造些中間環節呢?愛有多大意義呢?不愛又少了什麼呢?無非如此。

  星子自覺有了一種徹悟。她覺得自己把一個並不要緊的東西嚴密看守了許多年,待有一天拿出來後,才發現也不值什麼。

  當亦文再一次湊近星子時,星子仍鼓脹起激情迎接他。星子想這就是男人,這就是女人,這就是享受,這就是淫蕩;這是人類最高尚而又最污濁、最美麗而又最醜惡、最親密而又最遙遠的時刻;是每個人最公開也最秘密、最渴望也最鄙夷、最真實也最虛幻的事。

  亦文說:「我們一畢業就結婚。我們要在畢業前拿結婚證,這樣,我就可以不被分到太遠的地方。你同意吧?」

  星子點點頭,溫順地偎在他的懷裡。星子忽覺得自己對自己的婚姻沒有一種莊嚴感,反感到有些好笑。星子對自己說:「噢,我就是這個小男孩的妻子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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