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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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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菊花是深秋的一個下午回來的,回來時,哭得臉上化妝油彩一道一道的。她說譚道貴出豐了,制假酒販假酒,被判了十年,他前老婆也是送他進監獄的「黑手」之一。順子看見,菊花美過容的臉,鼻樑有些歪斜,臉頰也有些塌陷。現在這模樣,是既不像赫本,也不像菊花了。如果不說她是菊花,大概誰也認不出她是誰了。 順子就問是咋回事。 菊花說:美容針跟不上了,那針一月得幾千塊呢。 順子啥也沒說,就幫著菊花收拾好了房子。 菊花就《鳳還巢》了。 菊花一「還巢」,過去那音樂就又響起來了,聲音一樣,節奏一樣,叫聲一樣,是那種永不安生的怪叫聲,就是不像唱,只那樣一直沒頭沒尾地反復著。 好在順子已經習慣了,什麼他也改變不了,但他認卯。 他突然想起了《人面桃花》裡的幾句戲,雖然意思他也沒全搞明白,但那個「無常」、「有常」啥的,還是讓他覺得此時特別想哼哼兩句: 花樹榮枯鬼難擋, 命運好賴天裁量。 只道人世太吊詭, 說無常時偏有常…… 他正哼哼著呢,周桂榮突然回來了。 麗麗已經在做第四次手術了,周桂榮是從醫院回來給麗麗做飯的。 當周桂榮踏進門後,菊花就十分警覺地問:誰?她是誰? 順子沒說話。 菊花問是不是又找了女人。 順子點了點頭。那是一種很肯定的點頭,肯定得沒有留出絲毫商量的縫隙。 菊花氣得揚起手,就把一個花盆掀翻在地了。 這天晚上,一隊螞蟻搬家,又從順子家裡經過,它們不知從哪裡來,也不知要到哪裡去,反正隊伍很龐大,行進得很有秩序感。 天好像要下雨了,悶熱得十分難耐,但螞蟻們沒有忙亂,沒有不安,沒有躁動,只有沙沙沙的行進聲。順子是聽到動靜,才爬起來的,他給它們的隊伍旁邊放了水。聽說螞蟻不耐渴,缺水時間一長,會死亡的。他還給他們撒了芝麻、米粒,因為有些螞蟻的前贅還空著,還在四處尋找,還沒有什麼東西可托舉。 他就坐下來,一邊聽鳴蟲叫,一邊看螞蟻忙活。螞蟻們,是托舉著比自己身體還沉重幾倍的東西,在有條不紊地行進的。 他突然覺得,它們行進得很自尊、很莊嚴,尤其是很堅定。要是靳導看見了,是一定會要求他順子給它們打追光的。 二〇一二年十月六日初稿于西安 二〇一四年七月十二日二稿于西安 二〇一四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三稿于西安 二〇一四年十二月十五日四稿于西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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