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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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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從郊外寺院裝台回來,順子在家美美睡了一天。本來還有兩車貨要拉,素芬看順子累得又喊叫痔瘡犯了,她就乾脆把順子的手機關了,咋都不讓去。順子蒙頭睡覺,她就把兩人脫下來的髒衣服,一回泡著洗了。 韓梅知道繼父今天早上回來,她中午也回來了。其實她根本就沒回學校去,只是去中學同學那兒住了兩天。那位同學知道她家裡的情況,給她出主意說,絕對不能退讓,在西京,哪怕占下幾平方米的地方,將來一拆遷,都能換回一套房子呢。你一撤退,就啥都沒有了。受點窩囊氣,與得一套房子相比,當然是得一套房子划算了。韓梅雖然沒有那麼精確地計算過,她只是覺得在西京城,不能沒有個落腳的地方,不能失去了根,至於將來得一套房子的事,還真沒想得那麼明白。經同學一點撥,她的腦子一下給清晰了,再回家,那持守的信心與勇氣,就自然增添了許多。本來她每次回家,都是輕手輕腳地開門,關門,生怕驚擾了菊花姐,一副寄人籬下的神情,今天回來,她突然有了點膽量,竟然把門鎖轉得咯咯嚓嚓一片響。她一進大門,素芬姨給她打招呼,她就聲音很是響亮地應答著,好了撲上來,她也是「喲喲喲喲,看把你親熱的」地高調嬉戲著,進了自家小房,用腳一反蹬,門鎖碰上的聲音,更是清脆響亮得像是一種叫板。 蔡素芬在樓下,看著韓梅今天回來的一系列神態動作,心裡自是明白了幾分。不過她還是希望一家人,相安無事為好。本來順子的藍布大褂,穿得髒的,是需要用棒糙狠勁捶幾下,才能洗乾淨的,可她硬是沒敢捶,就那樣一個勁兒地用手幹搓著。 一大早,菊花就聽見順子和那個騷貨回來了,是輕手輕腳回來的。她昨晚跟烏格格還有譚道貴一起打牌,也是天快亮了才回來,這陣兒睡意剛來,也就懶得理誰地睡了。第二個騷貨回來時,又是高聲說話,又是逗狗,又是把門弄得一片響的,就把她炒得睡不成了。她的磕睡本來還沒醒,眼睛咋都睜不開,實在是想再睡一會兒,可這個小賤貨,自打進門後,就折騰得沒停。大冬天的,進了房,竟然大開著窗戶,還放起了如急火攻心般的黑人搖滾。雖然沒有音箱,可從電腦裡直播出的那個刺刺拉拉的聲音,高一下低一下的,尤其刺耳。大概是電腦太破舊的原因,那聲音,一會兒像是被誰捏住了脖子似的氣息奄奄,一會兒又像是下水道被突然疏通般的急流直下,就把她的睡意徹底敗壞了。特別令她不能容忍的是,這個小賤人,最後竟然自己也跟著唱上了,耍的還是英語范兒,那聲音不說像電鋸那般穿耳卿合,起碼也是夜貓叫春般的令她噁心,她先是順手操起高跟鞋,朝著小賤人的那面牆,狠狠砸了幾下,看沒什麼效果,就穿著睡衣,端直去踢小賤人的房門了。 「哎哎哎,能不能給人一條活路。」 「誰不讓你活了?」 「這樣驢喊貓叫的,人能活嗎?」 「誰驢喊貓叫的了?」 「你這還不叫驢喊貓叫?人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嗎?」 「你……你欺人太甚了,我沒把你咋。我……我好歹把你叫了這麼多年姐……」 「打住,打住,你少叫,我已告訴過你,我從來就沒有什麼妹子不妹子的,叫著讓我噁心。」 「你……」韓梅實在想跟菊花交一次火,可當真交上了,又說不出太狠毒的話來,只有好了在汪汪地幫著腔。 菊花先是踢門,韓梅咋都不開,她就站在窗口喊叫:「你立即把這條騷母狗給我扔出去,要不然,我今天非宰了它不可。」 好了還沖她汪汪叫著。 菊花就要破窗而入。 韓梅護著好了說:「你跟狗置什麼氣呀,你不喊,它還能喊了。」 「我叫它喊,我叫它沖我喊,看我怎麼把這些騷貨一個個滅了,宰了。」菊花說著,還真的把紗窗呼啦一下撕了,只一縱身,就躍上窗臺,隨的一聲,跳進了韓梅房裡。兩人爭奪起了斷腿狗。 韓梅發出了聲嘶力竭的聲音。 正在洗衣服的素芬,急忙跑到房裡,把睡得呼呼打奸的順子搖醒,說樓上打起來了。 順子一聽,韓梅果然喊得撕心裂肺的,狗也叫得十分疹人。他胡亂穿起線衣線褲,就跑了出來。順子剛跑到院子,就聽半空中狗在「昂昂昂」地哭叫著,他抬頭一看,好了正掙扎著往下掉,他就朝前撲著去接,地上一滑,讓他摔了個仰板,但好了卻正好落在了他的懷裡。好了緊緊伏在他的胸口上,一動不動,只是渾身還在抽搐著,他急忙用手摟住了。緊接著,他就聽見了韓梅和菊花的廝打聲。他想站起來,只覺得整個脊背僵硬得無法動彈,素芬急忙來把他往起攙。勉強攙起來了,他一隻手還抱著驚魂未定的好了。素芬接過好了,他就試著順樓梯向上爬。他想爬快一點,他聽見那姊妹倆正打得不可開交,這是過去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可他腰上似乎連一點力氣都給不上,腿稍一動,整個脊背都痛得要命,但再痛,他還是堅持著爬上去了。 菊花搶著把狗從樓上扔下去後,韓梅就像一頭小母獅子一樣,發怒了,本來在搶狗時,菊花就有意無意地在她胸前擂了幾拳,當可憐的好了被搶走,並扔下樓去後,韓梅胸中的怒火,就徹底燃燒起來了。她一把揪住菊花的領子,就像菊花剛才從窗戶裡跳進來時一樣,整個眼珠子都發紅、發燙起來,她怒斥道: 「你憑什麼進我的房子?還從窗戶跳進來,憑什麼?你憑什麼?」 「酶酶,你把事情搞清楚她,這是刁家的房子,它姓刁,不姓韓,你『拖油瓶』過來前,這房早都建好了,與你屁相干。」菊花說著,抬起胳膊肘,把韓梅抓領口的手,狠狠拐了一下,但韓梅的手始終未鬆開。 「即就是姓刁,現在我住著,你也不能從窗戶往進跳。」韓梅氣呼呼地說。 「既然姓刁,那麼我想怎麼進就怎麼進,我可以從窗戶往進跳,還可以從頂上打洞,由天而降,你知道不?這是我刁菊花的權利,你韓梅管不著。」菊花一副咄咄逼人的氣勢,並且故意把「刁菊花」與「韓梅」這兩個人名咬得特別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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