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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喬所長好像終於明白了似的點點頭:「哦,西湖,我知道。哎,那西湖上不是演的白娘子嗎?咋又叫個李慧娘?」

  單團長無奈地解釋說:「故事都跟西湖有關。可這是兩個故事裡的兩個人物。」

  喬所長說:「咱西京就沒故事了,啊?就沒人物了,啊?咋老要演人家西湖上的事呢?啊?我這派出所一個戶籍警,也是女的,啊,幾十年搞戶籍工作,沒出過一次差錯,咋就不能編戲呢?啊?我不懂,是胡說哩,啊?」

  單團長急忙說:「能編,能編。將來我們找人編。」

  喬所長說:「我看讓這個女子演就不錯嘛,啊?長得心疼的,人見人愛,是不是?我們那個戶籍警,就長得很心疼嘛,不過比這女子還是差了些,啊?哈哈哈。」

  「好好好,戲編出來了,一定就讓憶秦娥演。」單團長應付說。

  「這女子叫什麼來著?」喬所長問。

  單團長說:「憶秦娥。」

  「幾個字咋寫的?」

  「回憶的『憶』,秦腔的『秦』,女字旁一個『我』的那個『娥』。」單團長解釋說。

  「回憶的『憶』,有這個怪姓嗎?啊?」喬所長問。

  單團長說:「藝名。我們這行,都講究藝名。」

  「那要犯罪了,可就給我們這行把麻達尋下了,啊?是不是?憶秦娥?」喬所長明顯是想跟憶秦娥搭話的樣子。

  憶秦娥被說得害羞的,用手背就把笑露齒了的嘴捂住了。

  喬所長問:「哪個是憶秦娥的男朋友?就那個非法持警棍的?啊?非法用警棍戳人的人,我看不配這女子嘛,啊?把狗日的好好關幾天,下下火,啊?」

  所長說得大家都不好接話了。

  喬所長又問:「那個胖子是幹啥的?」

  單團長說:「我們團搞音響的。音響師。」

  「什麼師?音響是什麼玩意兒?」

  單團長解釋說:「就是演出時,把演員聲音擴出去的那些機器。他是專管這個的。」

  喬所長刺啦一笑說:「你們唱戲的,名堂就是多。那不就是管喇叭叉子的麼。啊?我派出所的大喇叭,門房老張就捎帶著管了。一按,聲音出去了;一按,聲音又沒了。最多調個音量大小,還需要誰專管呢。啊?還叫個什麼音響師,咋不叫『蘿蔔絲』呢。啊?」說完,他又哈哈大笑起來。

  單團長跟憶秦娥和保衛科的人,相互看了一下,再不知說啥好了。

  喬所長就說:「來,把你們那兩個寶貝貨色看一下,看審訊得怎麼樣了。啊?」說完,所長就把他們幾個,領到二樓最頂頭的房間了。

  這是個內外間,劉紅兵和皮亮在裡邊坐著,面前端對著兩個很大的燈泡,把臉照得煞白,眼睛也有些睜不開。他們對面的暗處,坐著兩個審訊人員,正在問話、記錄。

  憶秦娥能感覺到,他們在隔著玻璃的外間房能看見裡面,裡面卻是看不見外邊的。

  審訊還在繼續:

  警察:劉紅兵,再把你非法持有警棍的來歷複述一遍。

  劉紅兵:在我家裡拿的。我爸工作得罪過人,有人揚言要扭斷我爸的脖子,我爸就給家裡拿了一根警棍回來。我聽說有人要收拾我未婚妻,我就回去把警棍拿來了。就這。

  警察:你保證你說的都是事實?

  劉紅兵:我保證,向毛主席保證。(說著,還舉起了一隻手。)

  警察:嚴肅些。你爸是北山地區副專員?

  劉紅兵:是的,老副專員了。你不信,打電話一問劉天水,北山沒有不知道的。問劉紅兵,也沒有不知道的。

  警察:你長期流竄在西京?

  劉紅兵:不是流竄,是工作,是定居。我都說過兩遍了,我未婚妻調到西京了,我是來陪我未婚妻的。我的關係已經轉到北山地區駐西京辦事處了。

  警察:你用警棍非法戳了當事人一棍?

  劉紅兵:是的,他侮辱我未婚妻,把髒痰盂端直踢到了我未婚妻身上。並且還企圖對我未婚妻大打出手。

  皮亮:你胡說,誰要打你未婚妻了?她算個弄啥的?一個外縣爛杆唱戲的,都不怕髒了我的手?痰盂也是自己滾到她身上的。

  劉紅兵:痰盂咋沒滾到你頭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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