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執子之手將子拖走 | 上頁 下頁
一五


  「還是……」我又提出一個猜測,「會讓它的笑容和花兒一樣美麗?」

  瑩露面部僵硬,無奈地用手捂住了眼睛,「作孽,怎麼攤上你這麼個活寶。」

  我掐著小黑的脖子,以一種不能反抗的氣勢把它按進水裡,無視它的劇烈掙扎、非常不配合的短小四肢和淒厲豬叫。

  瑩露則迅速地換上笑臉,興致勃勃地給小黑洗起了澡。

  我瞪了小黑一眼,察覺到它的掙扎弱了許多。

  黑子,她叫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幹赤身裸體的事情,你別說,你還真沒得選擇,只能乖乖地順從。歎氣,誰叫她是主人咱是下人呢,那個什麼的,腿別抖,真是丟臉死了。

  小黑最終還是配合地洗完了澡,它四肢站立,豬頭高昂,用力地甩起了身上的水珠子,在金色的陽光下別有一番美感。我心裡樂得慌,小黑這明明是山寨版野狼啊,只是它這動作嬌憨可愛,野狼則是瀟灑神氣。總之一句話,山寨真是無處不在啊。

  「阿藍。」瑩露突然出聲叫我。

  我看向她,她正拿著乾淨的白布將小黑裹進去,動作輕柔地擦拭著。我眨巴眨巴眼睛,「小姐?」

  瑩露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然後一手指著一旁幾盆漂亮的花兒問我,「這些……這些漂亮吧?」

  我看了看那些不知名的花兒,呆呆地說道:「啊?不都一樣嗎?」

  瑩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你是說它們很普通很一般?沒什麼大不了的,是吧?其實和路邊的狗尾巴花差不多對不?」

  我默——我就知道她剛才那句話的潛臺詞就是「這些都不漂亮吧」。我拍拍手上的水珠,很無愛地略過了那些美豔的花兒,指著一株普通的草說:「小姐,我喜歡這個。」

  草多好啊,雜草更好啊,春風吹不生,野火燒不盡啊,多頑強的生命力啊……踩也踩不死。

  我撓撓頭,呃,等等等等……哪裡有些不對勁,到底哪裡不對勁啊,我想,我再想,我繼續想!

  「阿藍,」瑩露可等不及了,眼神綠幽幽的,怪嚇人的說。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說道,「阿藍,好阿藍,我就知道你才是真有品位的人,我就知道就知道!」

  我立馬懵了——這到底出什麼事情了啊,我怎麼就成了真有品位的人了?

  只見瑩露又是一把將小黑扔進了我懷裡,疾風似的跑到我剛才指的那株雜草邊,抱著盆就回來了。她眼睛裡發光發亮,「阿藍,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這個是我養的。」

  我瞅了瞅那株近看更營養不良的小雜草,突然就恍然大悟了。敢情我無意之間拍到了小姐的嬌臀……

  「可是阿藍,我就有點奇怪吧。」瑩露咽了咽口水,「我這個本來是和那株紫色的花兒是一樣的,但為什麼我這個就這樣它那個就那樣呢?」

  我看了看她說的那株紫色的花朵,再對上她手裡那雜草,突然就覺得看到了「我和皇姐」的「植物版」。好囧,真的好囧……

  我伸手拈起一片發黃的枝葉,「小姐,你多久沒給它澆水了?」

  瑩露「啊」了一聲,隨手拿起一旁乾淨的熱水給澆了下去。

  = =! 我圈圈叉叉……這草不死真是個奇跡。我努力克制著自己一直抽動的嘴角,試圖用平淡的語調說道:「小姐。」

  「啊?」瑩露好無辜。

  「你平時都用熱水給它澆?」

  「沒啊,平時都是冷水,今天也不是熱水啊,溫的而已。」

  我X的,這草不是小黑,它不需要用溫水洗澡!我很溫和地說道:「小姐,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它開不了花兒。」

  瑩露很好學地盯著我,一臉求知欲。

  「第一,它很缺……」我扯著它一片未被滋潤的乾枯枝葉說道,「小姐沒有在它需要你的時候來照顧它。」

  瑩露眼神亂瞟,「咳咳……你知道的,本小姐很忙啊。對,非常忙。」

  我不理會她,繼續說道:「第二,小姐,它太過……」

  「啊?這又是什麼意思?」瑩露微瞪美目。

  我指指那被滋潤過的枝葉,「小姐可知道,你一下子給得太多,它反而吸收不了。就比如我今天吃飯,吃得正好我覺得很滿足,太多就會肚子脹得慌,想吐。」

  瑩露有些認真了起來,眉頭小皺,「唔……聽著好像也對。」

  「第三……」我指著溫水道,「你不知道它要的是什麼便亂給,可很大程度上,你是在強迫它,它接受不了,只能落敗。」

  瑩露這會兒已經是愧疚不已,微微紅了眼眶,「阿藍,這花兒是小叔送給我的,我也想好好養,你看,柳如絮養的都開得那麼漂亮,我的卻成了株雜草。我不敢告訴別人這是我的花兒,只好扔在一邊,拿了別的說是我的。阿藍,我喜歡它,我真喜歡它,可是為什麼它不喜歡我呢,它只喜歡柳如絮,和他們一樣。」

  我對她憨憨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小姐,你又怎麼知道它不喜歡你?照我說,它喜歡你,比喜歡任何人都喜歡。」

  瑩露被淚水打濕的睫毛顫了顫,「為什麼這麼說?」

  我慢吞吞地開了口,「因為……它被你折磨到現在還沒死就是證據。」

  瑩露愣了一下,馬上破涕而笑,「你個呆子,渾丫頭,敢開我的玩笑,看我怎麼整你!」

  我傻笑,還沒開口就被人打斷了。

  「小姐也在這裡啊,真巧。」三兒的身影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裡,身旁站著的則是冷豔迷人的柳如絮。

  瑩露面色一沉,「怎麼著,我在哪兒還要你管著?」

  三兒低眉一笑,「小姐哪兒的話,奴婢只是順口問問而已。咦,小姐手裡的這個是什麼?雜草?怎麼長得這麼醜?」

  我想:啊……聽你這話敢情你還見過長得如花似玉的雜草。瑩露面色霎時變冷,可在三兒無辜的表情和柳如絮冷眼旁觀下卻什麼都說不出口,耳根卻慢慢地紅了起來。

  我心裡嗤笑了聲,不客氣地指了指那紫色的花朵,再指著柳如絮問道:「那個,紫色的,是你養的?」

  柳如絮水眸微眯,神情看不出個喜怒,而三兒則是大眼一瞪怒斥道:「你是什麼身份,敢這麼和我家小姐說話?」

  我呆滯地看著她們,伸手指指我自己,「我?我是小姐的丫環。」

  「一個丫環也敢伸手指著我家小姐,這般無禮!平日裡沒人教你禮數不成!」三兒那個叫義正詞嚴地教訓我。

  我淡淡地瞥了柳如絮一眼,無知地問道:「那三兒姐姐是什麼身份?」

  「我自然是我家小姐的……」三兒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輕輕地撫著小黑的背部,刻意放緩了調子道:「哦,原來三兒姐姐也只是個……丫,環。」

  一個表小姐的丫環,又哪來的能耐對著瑩露指手畫腳加諷刺?!

  第十章 河蟹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說話是一門藝術,其中說話裡的諷刺類更是藝術中的藝術。

  有人一張嘴就滿口氣勢洶洶的髒話,末了對方只當你對著空氣說話,心底暗損著:粗俗,真是粗俗。

  有人笑容嫣然,不動聲色,卻是字裡藏針話裡埋劍。聽得人一臉青橙黃綠紫,可礙于對方溫柔可親的笑臉不能發作,到最後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指的就是這種。

  以上,時刻提醒著我們要做個說話很藝術的人。我個人則覺得,說話不僅要有藝術,更要有智商。咳咳……就比如,你其實真真切切實實在在損了別人一頓,可下一秒卻又讓她覺得,這僅僅是個錯覺。

  好吧,我承認我有時候確實有一丁點小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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