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將子拖走(11)_天下無病

一一

　　這人哪，果然是奇怪的生物，我和他說實話他還就偏偏不信。

　　不過……

　　我笑笑，抱緊了手中的布匹邁開了步子。

　　這樣很好——不是嗎？

　　我呆呆地看著窗外出神，今天天氣真好，又打雷又颳風又下雨的。小黑窩在我懷裡熟睡，不時抖抖小腿以防抽筋。

　　我算了算日子，出來也有半個月了，估計宮裡的人已經不耐煩了。歎氣，難道你們真以為我父皇會大動干戈找我，或者在皇榜上寫「本國五公主走失，樣貌清秀，特徵：面癱；呆。」？

　　我只能說皇家是要面子的。

　　我是無足輕重的五公主，多了不會吃窮皇宮，少了不會影響誰的食欲。如果真要說有誰擔心我的話，就只有大表哥了。

　　外面有風吹進來，我更想念大表哥那溫暖的懷抱了，雖然他老是算計我，但在這個饑寒交加的日子裡，我決定原諒他一天。

　　有人打開門進來大聲說道：「阿藍，外面好大的雨啊。」

　　我看著她點點頭，「哦，小姐。你回來了。」

　　瑩露隨手把傘一扔，拍拍身上的水珠向我走來，「我聽說你今晚上沒吃飯？」

　　「嗯啊。」我有氣無力地應道。

　　瑩露伸手摸了一把小黑光滑的豬皮，「怎麼了，不舒服？」

　　我覺得有些委屈，「小姐，我跟你說。」

　　瑩露一臉「說，我替你報仇」的表情。

　　我繼續很委屈地說道：「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怎麼了？」瑩露皺起細眉。

　　我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說道：「今天晚上沒有豬肉。」

　　瑩露頓時石化，接著很有阿藍風格地「啊」了一聲。

　　我好難過，「今天晚上菜裡沒豬肉。」我吃不下飯。

　　瑩露抽了抽嘴角，「就這樣？」

　　「就這樣。」我低頭看看醒過來的小黑——嗯，它是在聽我說豬肉的時候醒的。

　　「阿藍。」瑩露撫額，「你應該叫無肉不歡。」

　　此時，我更加想念大表哥，他總是捏著我的臉貌似寵溺實則惡劣地叫我，「肉歡……」

　　——阿睿表哥，一沒豬肉我就想起你。

　　「你去廚房一趟。」瑩露一手拉起小黑的豬蹄逗弄。

　　我扯扯它的耳朵，「有什麼事？」

　　「就說我晚上沒吃飽，給我煮鍋肉來。」

　　我有點感動，「小姐。」

　　「嗯？」

　　「主會保佑你一輩子有肉吃。」

　　——瑩露給了我個大白眼。

　　出門之前我朝小黑笑了笑，用嘴型做了兩個字，小黑睜大無神的眼睛，豬腿退退退。

　　「小黑，你怎麼了？」瑩露疑惑地問道。

　　我勾唇一笑，「也許它也想吃……肉。」

　　看著小黑驚恐的表情，我覺得身心舒爽：嗯哼，或許它是從異世界穿越而來的通靈豬。

　　我撐著漂亮的圓傘漫步在雷雨中，雷聲是我的伴奏，閃電是我的舞檯燈，黑夜是我的背景。

　　文藝點說，這是一出很另類的獨人舞臺劇。

　　然後——舞臺劇有了陌生的配角。

　　「喂喂喂……那個丫環，給我過來。」

　　我轉身向出聲的地方走去，看著那個紫衣少女，「啊？」

　　紫衣少女手裡拿著把傘，衣服微微有些打濕，「沐苑怎麼走？」

　　我習慣性地思考一分鐘，剛想說話卻被她不耐煩地打斷，「你傻啊你，知道就說不知道就別裝知道，本小姐沒空和你浪費時間。」

　　我樂呵呵地笑道：「小姐，你往左拐再往前走再往左拐再往右拐直走最後右拐左左拐右，就到了。」

　　紫衣少女聽得有些愣，「你說那麼快幹嗎，再說一遍。」

　　我聽話地一口氣溜下，「你往左拐再往前走再往左拐再往右拐直走最後右拐左左拐右，就到了。」

　　紫衣少女嘴裡重複著，「左拐直走再左拐右……」

　　「小姐，」我好心地提醒，「是左拐再往前走再往左拐再往右拐直走最後右拐左左拐右。」

　　「知道了知道了。」紫衣少女轉身撐傘就走，依稀聽到嘴裡念叨著什麼左什麼右的。

　　我收回視線悠哉地往廚房前進——誰知道那個「左拐再往前走再往左拐再往右拐直走最後右拐左左拐右」後，能到什麼地方。我只知道老師曾經教過我，千萬不能稱呼別人為「喂」。

　　三天后的早晨我很專心地喝著碗裡的皮蛋瘦肉粥，一口接一口。

　　「阿藍。」對面的少爺開口叫我。

　　我迷蒙地抬頭，「啊？」

　　少爺抿抿漂亮的薄唇，「粥好喝嗎？」

　　——敢情他一大早跑過來直直盯了我十分鐘就是為了知道今天的粥味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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