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將子拖走(4)_天下無病

四

　　此刻的小黑豬大爺上下左右咀嚼著糕點，不時轉動著無神的眼珠子瞟瞟我，還真有幾分傻不拉嘰的可愛。隨著小黑的視線那穿著月牙色錦袍的男子也跟著轉過頭看向我，輕聲道：「你？」

　　男子眉如遠山，眼如星辰，膚如雪顏，唇紅齒白……好吧，我承認我不大會形容人，總的一句話來概括——這少爺長得真清秀，且異常精緻。

　　他微微揚眉，低頭看了小黑又看看我，突然輕笑出聲，「小黑，這是你們家親戚？所以你才下不了口？」

　　說罷還自己點點頭，一副「應當如此」的表情。

　　我看到小黑蹬著小腿往後退了幾步，心裡有些失落。小黑，你怕什麼呢？我不是個小心眼的人啊。

　　我對上少爺漂亮的眼睛低低地回道：「啊？」

　　聽，多迷蒙多無知的聲音。

　　少爺聞言微微一愣，接著眼中劃過了然與厭惡，「呆子？」

　　我很不厚道地想喊句「師傅」。人家《西遊記》裡的悟空不都機靈地一喊：「呆子！」然後豬八戒同志就特委屈地跑到唐僧面前說：「師傅！你看，大師兄又欺負我了！」

　　至於你們奇怪我為什麼那麼清楚他的反應？要知道我打小生活在皇宮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早已經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領。

　　「哥哥。」瑩露一陣小跑來到床邊，「這可是我的人，不准你趕。」

　　少爺嫌惡地皺眉，「我府裡留下個呆子做什麼？有小黑一個就夠了，況且小黑除了樣子呆點其他的一點都不呆。」

　　說完他又往後退了幾步，活像是離我近點就會被傳染呆病似的。我不得不說我心理素質良好，我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只是暗暗記下了他的精緻相貌和華貴錦袍樣式。

　　啊，好久沒紮小人玩了，也不知道我的針線功夫退步了沒有。

　　「府裡也難得碰上個呆子，你留著給我玩幾天又怎麼了？」瑩露嘟嘟小嘴撒嬌道。此刻的她才像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嬌態畢露。

　　少爺又用他狹長漂亮的眸子掃了我一眼，抿抿薄唇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瑩露對他眨眨眼，「小黑難得有個伴兒，我們也不能老讓它一個人不是。」

　　我琢磨著瑩露說錯話了，這句話應該是，「小黑難得有個伴兒，我們也不能老讓它一隻豬不是。」

　　少爺勉強地點點頭，對著手裡的小黑豬大爺說道：「既然難得你有個中意的，不咬她的，那就——咳咳……留下吧。」

　　我心底感激不已，少爺，我扎針的時候絕對不往不疼的地方紮。

　　小黑豬大爺聞言震了震身子。

　　嗯，我確定我沒有眼花，它確實震了，還是看著我震的。怎麼的，敢情故意震給我看的？

　　嗯哼，嫌以前生活過得太愜意嗎？想知道山茶花為什麼長得那麼紅嗎？

　　我非常和藹地看著小黑：很好，我以後統統都會教你的。

　　小黑豬軀又是一震，這次被少爺給發現了。他溫柔地問道：「小黑，你怎麼了？餓了？」

　　瑩露見狀沖我喊了一聲，「呆子！還愣著幹嗎，還不給我喂！」

　　我心裡還抽空想著瑩露這一聲「呆子」可比少爺那聲要原汁原味多了……

　　不想了，再想我又要懷念電視機了。

　　少爺將小黑遞給瑩露，拍了拍衣服上壓根不存在的灰塵說道：「我先回房了。」

　　「哥哥，小叔什麼時候回來？」瑩露期盼地看著少爺問道。

　　少爺勾起唇角痞痞一笑，「不知道。」

　　瑩露跺腳不依，「哥哥，你騙人。」

　　少爺伸手摸了摸自己弧度完美的下巴，「那你還問我？」

　　我在一旁覺得他們的對話沒營養，於是拿著糕點晃悠著小黑豬大爺——它顫抖著小身板可真取悅了我。

　　「那個，呆子，你要是讓小黑掉了一根毛，小心自己讓它掉毛的那只手。」少爺出門前警告道。

　　我安靜地垂著頭。

　　哈……少爺你好本事，威脅吾。吾決定今晚要連夜做出小人，而且叫你那俊美的小腦袋上是光溜溜的滑冰場。

　　少爺走之後，瑩露就用手支著下巴在那兒發呆。我依舊保持著自己沉默是金的守則，不聲不響地坐在床邊，美其名曰，照顧小黑需要。當然眼角還是要注意著瑩露的。

　　瑩露此刻還頗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樣子——水靈的眼睛半垂著，睫毛彎彎，兩片果凍似的唇淺淺勾起。

　　我了然，看來她是春心蕩漾了——我想愛情真是個好東西，本來一跋扈的女孩子也能被整得和薛寶釵似的。

　　許久之後瑩露終於魂遊歸來，對著我甜甜地說道：「呆子，你以後就負責照顧小黑，它要是掉一根毛你就一天不許吃飯。」

　　——原來他們兄妹倆是遺傳問題。

　　瑩露走了之後就剩下我和小黑大眼瞪小眼，我卸下自己那股呆勁，懶懶地往床上一靠——

　　「過來。」我對著不知什麼時候縮在床角落的小黑說道。

　　黑豬裝聾作啞，不予回應。

　　我挑挑眉，再道：「過來。」

　　黑豬眼神飄忽，越過我觀察著空氣。

　　我拍拍身邊的空地方，溫柔和藹一笑，「不過來？」

　　黑豬豬步如飛，玩命似的向我跑來。

　　我摸摸它顫抖的小身軀，用方言的腔調道：「你咋就不學乖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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