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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這不過是一家小酒坊的收益,朝廷每年能從這些酒坊的生意中獲取的稅銀高達十余萬兩!磊兒,你算算,這可比種糧食的獲利要多的多!」

  龍啟磊已是聽的目瞪口呆,連連點頭道:「那看來還是釀酒划算,不過……」他忽的又想到一個缺憾,問道:「可要是咱們的百姓都去釀酒,那不就沒人肯種田了?且不說釀酒沒了原料,回頭沒飯吃了可怎麼好?就算有銀子,一時半會兒也沒處去買啊!」

  子墨笑道:「問的好!其實解決並不難!江南沿海地區利於通商,那便任他們去做生意,給國庫上繳稅銀;內陸做生意不方便,就讓那邊的百姓好生墾荒種田,比如西南地區,水稻一年三熟……」

  他二人說得入巷,朱顏便在一邊替他們添飯布菜,見這叔侄倆一個教得仔細,一個聽得認真,便覺心裡暖洋洋的,一股喜氣也自眼角眉梢蔓延開來。

  龍啟磊瞪大了雙眼,有時候連飯也忘了送進嘴裡,還是朱顏夾了菜送到他嘴裡才知道吃!他聽到妙處,便高興的鼓起掌來,尤其是聽到那些除隔時弊的新政,更歡喜的抓耳撓腮,恨不得立時就能去運用一番。

  「……今兒說得不過是個大概,然而治大國猶如烹小鮮,過猶不及,應當文火慢燉,這樣才能深入人心、才能長遠的進行下去,絕不可貪功冒進,一個不慎,滿盤皆輸矣!」

  龍啟磊已經挪到了子墨身邊坐著,這會兒攥著子墨的衣角,低聲的道:「皇伯父,你說……磊兒能行麼?」

  子墨神色一正,立刻道:「當然!磊兒天資聰穎、勤學好問,加上心地純善,又懂得體會百姓疾苦,怎麼會做不好?!」

  「那……那皇叔別走行麼?」他急惶惶得又看了朱顏一眼,低著頭吭哧吭哧的道:「還有姑姑,磊兒離了你,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辦……」

  朱顏輕歎,手朝龍啟磊伸出,這孩子立刻就爬到她身邊,乖乖的依偎到朱顏懷裡。

  「磊兒,咱們在金台的時候,見過海東青吧?」朱顏柔問道。

  「嗯!海東青很厲害的!」龍啟磊還曾被一個獵戶的海東青給抓了一下,至今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聽說野外的海東青,因為大鳥要訓練小鳥飛翔,就用嘴巴銜著小鳥,飛到懸崖上,逼著小鳥往下跳,這些小鳥慢慢的就不害怕了,一個個很快就學會了飛,最後都成長為威風八面的空中霸王!磊兒,你明白麼?」

  「我……我明白……」龍啟磊當然知道朱顏的意思,可他到底還是孩子,心中難免沮喪。

  朱顏細聲安慰,「你皇叔會給你安排不少能臣助你,還有殷家的孩子,將來會是你的左膀右臂,磊兒啊,以後你可是這一國百姓的依靠呢!」

  子墨眼中笑意濃濃,問道:「磊兒,你不會讓你姑姑和我失望吧?」

  龍啟磊胸中頓時被激出萬丈豪情,胸脯一挺道:「不會!磊兒一定不會讓姑姑和皇伯父失望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用舍由時,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閑處看?

  鷹國,帝都,端木王府。

  端木措雙手負於背後在屋裡如同一隻困獸般來回踱步,自從兩個時辰前他收到手下的密報,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沒有出去,連晚膳都沒用。

  失算啊!端木措恨恨得想!他萬萬沒有想到,派去行刺朱顏的人,連人家的裙擺也沒摸著就先去見了閻王!誰也怪不得,只怪他低估了龍承禦的實力,沒想到他安排在朱顏身邊的侍衛全是來自驚濤閣的高手,自己的人早就被人家給盯上了!

  那女人一時半會兒動不了,而耶律瑾面對叛軍的挑釁卻是給予了毫不留情的打擊!耶律瑾用兵如神,在對付弩族與納仁族的聯軍時採用了不同的方法。

  耶律瑾深知弩族人的毒箭厲害,要是硬碰必然會吃大虧,然而弩族人信奉山神,耶律瑾便派了幾個輕功好的手下帶了火藥炸山,假託是山神震怒,果然把弩族人嚇得夠嗆。接著又仿效古人行那反間之計,弩族人所居住的寨子分佈在整條山脈上,相互之間距離甚遠,消息極不靈便。耶律瑾叫人假扮成納仁貴族,到其中一座較大的山寨會見他們的頭人,言談間卻顯得極為輕蔑,又當面侮辱山神不靈,否則怎會導致山體崩塌。那頭人大怒,要殺那假納仁貴族,誰知一個錯手卻被納仁貴族捅死了,而兇手趁著山寨大亂,將匕首往地下一扔,轉身就跑得沒影兒了!

  弩族人震怒了!當下就沖到他們的大首領那裡,這個民族雖愚昧落後。但自尊心極強,而且又異常地團結,大首領見手下頭人被殺,立刻帶了證人去納仁族裡興師問罪,納仁族沒幹過這事兒當然不肯承認,怎料耶律瑾的手下易容改裝實在高明,硬是讓那弩族證人在納仁族的貴族裡發現了殺人兇手,跟著將證物匕首呈上一看。赫然是那納仁貴族的私藏之物!

  這一來事情就鬧大了!那貴族明知道自己被栽了髒。可惜面對腦子一根筋的弩族人。那是有理也說不清。弩族人堅持殺人償命,可納仁族貴族也不是吃素的,何況他壓根兒就是冤枉!最後納仁族首領當面護短,只肯賠償一些金銀,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拿貴族抵命。但這麼一說,弩族人更加相信是納仁氏理虧了,可硬碰硬卻還不是人家的對手。兩族首領當場不歡而散。

  好在最後有大陳的特使出來斡旋調解,因此聯軍還得以維持,然而人心散,分屬兩族地士兵遇上都是怒目而視,又怎能指望他們在戰場上精誠協作?

  於是耶律瑾就趁了這大好機會,率領麾下鐵軍主動向叛軍發起了進攻。鐵軍將士都是曾跟隨耶律瑾南征北戰地精銳,而弩族人打仗全靠一股血性,又不懂戰術戰法。只知道一味衝鋒。然而之前山神震怒地事情始終橫亙在弩族戰士的心裡。打起仗來總有點畏首畏尾,不到七天,便折損了五千餘名士卒。其中還有好幾個山寨頭人。不過他們的毒箭果然厲害,這些毒根本就沒有解藥,而且會讓人渾身潰爛,死狀極慘,耶律瑾的軍隊也吃了不少虧。

  弩族本來就人丁不夠興旺,五千多的壯丁的損失實在是他們不能承受的,當下也沒跟納仁族打招呼,在一場戰役後領著全族人「呼啦」一下乾脆回山了!

  這下納仁氏傻眼了!單靠他們絕不可能是耶律瑾地對手,可投降的話也不會有生路,他們是謀逆大罪,哪個帝王能放過這樣的亂臣賊子?

  最後族裡的有識之士給他們指了條路――投奔大陳!好在納仁氏的封地本來就離陳國邊境不遠,於是納仁族首領率領全族老幼,在前線將士的掩護下往陳朝邊境撤退,想著陳朝一向是鐵鷹國的死敵,應該會收容他們。這一路惶惶如喪家之犬,誰知還沒到銀月湖畔,就遇上了早已等在那裡的陳國駐軍,納仁首領還妄想著花些金銀好尋個方便,被那將軍一聲令下,把幾個主要地納仁貴族全都捆了塞進囚車,直接押往鐵鷹帝都!

  這可不是陳朝人過河拆橋!人家之前也只是暗中相助,現在兩國間好不容易才有了個和平地局面,陳朝要是公然收留鐵鷹叛軍,那就等於是公開決裂,耶律瑾除了宣戰別無他想!

  可陳朝現在正值皇權更迭之際,哪裡有心思跟鐵鷹國再起戰端?就這樣,折騰了將近一個多月的鐵鷹國叛亂被耶律瑾迅速的平息了。

  對於鐵鷹國民來說,這當然是一件好事,否則國家連連戰亂,吃苦地都是普通百姓。而這場為時很短的內亂,卻也讓原本就不富足的鐵鷹國財政達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急需要休養生息,可以想見,在未來的十年裡,除非陳朝人主動挑釁,兩國之間不會再有大的戰爭出現。

  這樣的結果端木措自然是滿意的,可是他一面為平息叛亂而感到高興,另一方面卻也擔心不已,耶律瑾登基在即,他已經年過弱冠,登上大寶之後便該廣納後宮,綿延子嗣,而端木措一想到耶律瑾要封那朱顏為後就心急如焚。

  從潛入陳國的刺客的密報來看,睿親王龍承禦顯然對這女子也是極為癡迷,而睿王也是陳朝實際上的掌權者,登上王位也是指日可待的事,這兩國最尊貴的人卻都為了同一名女子而癡迷,讓人除了嗟歎「紅顏禍水」外還能再說些什麼!

  端木措瞥一眼桌上擺著的書信,胸中又是一陣煩悶。他好心好意派人去迎接兄長端木賜回歸故國,誰知卻遭到拒絕。端木賜在信中直言不諱,說他習慣了閑雲野鶴的生活,對故國的感情早已淡了,甚至還請端木措不要再派人與他聯絡……

  「豈有此理!」端木措重重一掌擊在桌上,他怎麼會看不出端木賜的言下之意,聽說他在陳國頗受人敬重,自然不願再與鐵鷹國留有瓜葛。端木措生平最恨的便是叛國之人,而端木賜的行為在他看來,那就是數典忘祖!

  「王爺!」門外有人低聲稟報:「宮裡來人了,說是殿下請王爺立刻進宮一趟!」

  端木措聞言,額頭登時擰成了一個「川」字!自從他勸說耶律瑾未果之後,就沒有再進過宮。淳于野和拓跋宗慶那兩個老狐狸還都眼巴巴的等著他的消息,現在刺殺不成功,叛亂也平息了,耶律瑾大權在握,整個鐵鷹國再也沒有人能跟他唱對臺戲――三大世家的作用已經降到了最低。

  狡兔死,走狗烹!端木措的腦海裡不經意間閃過這句來自陳朝的名言。

  「王爺……」

  「催什麼!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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