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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賢妃娘娘是自盡的,按照祖宗規矩,死後不入皇陵!」

  不入皇陵!聽上去好像是天大的懲罰呢!朱顏嘴角現出一絲淡淡的輕蔑,「在二皇子的墓旁留個位置,由內務府擬個日子報上來,越快越好,將她娘兒倆葬在一塊兒吧!」

  老太監吃驚的抬頭,張嘴剛想說這安排不合規矩,然而當他接觸到朱顏那迷離莫測的眼神時,又生生的將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奴才遵命!」

  奴才!這偌大的後宮裡,又有幾個是真正的主子?到頭來還不是同一個結局?薄棺與楠木棺、皇陵和亂葬崗,又能有什麼區別?

  勤政殿內,又是另一番情景。

  龍承霄陰沉著一張臉,靜靜的聽著洪家老爺子的長篇大論。

  「二殿下的急病,源於中毒!老臣才疏學淺,竟說不出此毒的名字,但從二殿下的情形看,這是一種慢性毒藥,毒素不斷積聚在身體裡,然後突然爆發。年長之人或還能抗的住,小兒秉性柔弱,一旦毒發,便立即致命。老臣也聽了之前那幾名宮女的死因,倒像是如出一轍,可見這種毒藥,更易於發作在女人孩子的身上!」

  「這麼說,宮中中毒之人,還有可能不止一人了?」

  「啟稟皇上,依老臣愚見,怕是還有人也身中此毒,只是尚未發作,看不出來而已!」

  「這還了得!」龍承霄大驚失色,若是宮裡流傳著這樣神秘可怕的毒藥,這日子還如何過得下去?

  「洪錦言!」龍承霄轉向一旁的太醫院院使,「你與你父親好生商量著,朕給你十五天的時間,務必找出毒藥的名稱與解法!至少……也得知道如何阻止這種毒流傳下去!」

  「皇上!」洪錦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微臣無能,恐怕是……」他不敢再說下去,只是磕頭如搗蒜。

  「請皇上恕罪!」洪老爺子也顫顫巍巍的跪在兒子身旁,「這種毒,老臣生平從未見過,一般宮闈裡,常見的毒藥無非就是砒霜、鉤吻,乃至鶴頂紅、孔雀膽之類,絕不會出現這種藥性奇詭的毒藥。老臣敢斷言,只怕整個太醫院也沒有人能看的出這究竟是何毒!」

  「你先起來吧!」龍承霄示意四喜將洪老葉子扶起,「洪老愛卿的醫術,朕是信的過的!既然老愛卿說這種毒藥不應出現在宮闈之內,莫非,是來自江湖?」

  「很有可能!皇上!」洪老爺子臉上的每一根皺紋都似乎在微微顫抖著,「老臣聽聞那江湖之中,有著幾千幾萬種常人聞所未聞的靈藥和毒藥,如今流傳的這種毒,似乎是無臭無味,其詭詐陰險,絕不是一般人能研製的出的!」

  「如若真是來自江湖,那可就麻煩了!」龍承霄懊惱的以肘扶額,他雖然從未涉足於那個天地,卻也對江湖的博大與多變略有耳聞,那根本是連他也控制不了的所在。

  江湖——即使他身為帝王,卻也無法觸碰到那裡頭真正的玄機!每次想到這一點,龍承霄便有力不從心之感。

  「老臣有一個建議,」洪老爺子想了一想,又道:「老臣聽聞睿親王曾常年涉足江湖,而且睿親王的岐黃之術,連老臣也是自歎弗如,不若就請睿親王回朝,由睿王殿下負責清查,此事想必能夠很快迎刃而解。」

  大哥……

  龍承霄雙眉緊鎖。這些他其實早就想到了,以子墨的本事,解決這樣的毒藥恐怕是極容易的,他曾親眼見過子墨的武功,那已不是『神鬼莫測』四個字可以形容的了,那日顏兒身中劇毒,還不是被他解了去?他總是那麼無所不能,讓他這個身為皇帝的弟弟,也對他充滿了羡慕和嫉妒。

  好不容易,他終於離開了宮廷這一方寸之地,為此他龍承霄甚至將心愛之人拱手相讓!難道現在又要將他請回來麼?

  「皇上,事不宜遲,您看……」

  龍承霄深吸了一口氣,「玉喜!」

  「擬旨,召睿親王火速進京!」

  一道八百里加急,又將整個宮廷帶入新的一輪狂風暴雨中!

  「你……唉!皇帝,你怎麼這麼糊塗!」殷太后柳眉倒豎,鳳目生寒,「請神容易送神難,我泱泱大陳難道就沒人了麼?偏要讓他回來不可?」

  龍承霄強忍住心頭不耐,「太后,大陳自然是人才濟濟,可惜一時半會兒上哪兒找去?連洪老爺子都看不出那種毒究竟是什麼,等閒之輩又能如何?這終究是皇室的恥辱,不可洩漏到皇宮以外去!無論如何,子墨也是朕的兄長,皇室的一員!此事交由他來做,也算合情合理!」

  「皇帝!」殷太后只覺心頭火往上躥,「自古天家無手足,你當他是兄長,他卻未必視你如兄弟!當初費了多大的心思,才讓他甘願離開,你現在倒好,又將他請了回來!居然都沒跟我商量一下!不過就是鬧出了些毒藥,死了幾個人,何至於要將子墨召回來……」

  「死的人是朕的皇子,是太后您的皇孫!」龍承霄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臉色鐵青,「朕累了,回頭再來給太后請安!」

  說罷,竟直接就轉身離去,把跟在一邊的玉喜嚇了個半死,匆匆忙忙的給殷太后磕了個頭便追趕了出去!老天,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皇帝與太后這樣厲害的爭執!

  嘩啦啦……

  一座精緻的嵌玉屏風被殷太后整個的掃到地上,立刻四分五裂,碎的滿地都是,四周宮女人人都嚇得噤若寒蟬,一個個拼命的縮著身子瑟瑟發抖。

  她當然是火冒三丈了!過去對她言聽計從的兒子如今居然當面就敢摔門而去,她能不氣麼?從小教導他如何駕馭群臣,如何探察人心,如何當皇帝,現在翅膀硬了,那一身帝皇之威竟是沖著他親娘而去,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對他皇位有威脅的人!這口氣,叫她如何能咽的下?

  「太后主子!」此時敢上前說話的,也只有跟了殷太后幾十年的心腹秦嬤嬤了,「皇上年輕氣盛,您可千萬別生氣,這宮裡大大小小的事兒可還都指著您呢!」

  「哼!都指著哀家?你倒是會說話,可別人卻不是這麼想的!只當哀家是個老太婆罷了!」殷太后氣得不輕,連一張駐顏有術的臉也禁不住扭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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