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只是朱顏改 | 上頁 下頁
五六


  「我不知道!」

  簡若惜突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這些話,這些事,在她的心裡憋了好久,終於可以大聲的說出來了,即使以後再也不會擁有說話的機會,她也要將心裡話一字一句的說出來,「我不知道是誰幹的,但是我要謝謝她!」

  她恨……她好恨……!

  即便她已經一天天邁向了自己嚮往的那條道路,但那刻骨銘心的恨意卻如附體之蛆般,撕扯啃噬著她的五臟六腑,讓她整個人每天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我恨你!」簡若惜字字清晰無比,「你是我痛苦的源頭!聽說你失去了孩子,哈哈哈……感謝那個人,感謝上蒼,告訴你,一切是你活該,你為什麼要攪和進來?你為什麼要來妨礙我的大計?你……」

  簡若惜忽的全身一震,仿佛是遭到重擊,她的嘴角緩緩流出一抹鮮血,身子沿著那書桌的一角,頹然滑倒在地。

  「顏兒!」低低的男子聲音在屋內響起,帶著一抹焦急與無奈,「你還好麼?」

  「我……很好,」朱顏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卻無法掩飾慘白的臉色,「他呢?」

  「子墨很快就會過來!唉,你又何必堅持自己來問?還要瞞著子墨,他定會生氣!到時候你可要救我!」說話的男子故意插科打諢,好緩和一下屋內凝重的氣氛。

  「見離……,多謝你!」

  「你我還有什麼謝不謝的!」蕭見離瀟灑的甩甩頭,嘴角上揚出精巧的弧度,「哈,子墨來了,他竟到的這麼快!」

  朱顏嬌軀一震,接著就被攬入一個充滿冷冽氣息的懷抱裡,她立刻覺察出了那懷抱主人正噴薄而出的怒氣。

  「子墨,我……」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只是突然收緊的雙臂充分顯示了他此刻的情緒,而蕭見離早已不知不覺的離開了屋子。

  將懷中單薄的身子扳轉過來,牢牢的鎖住她的一雙美眸,就是那怯弱中帶了一絲倔強的眼神,總是讓他無計可施。

  「為什麼?」實在是生氣完全不懂武功的她卻冒險親自參與此事,即便有蕭見離隨身保護,不會有太大風險,但龍承霄的暗衛又豈是善與之輩!更何況,這樣赤裸裸的直接面對,不等於是在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再添傷痕麼?

  「我要問個清楚。」眼中薄霧散去,卻是一片明澈見底。

  「你沒有問出任何結果,」子墨毫不猶豫的指出事實,「而且,這種事情,不適合你一個女子來做!你想知道什麼,只需從我這裡知道就行了!」

  「我始終是要面對的!」精緻的唇線此刻盡顯堅強,「既然她不承認是她幹的,也說不出究竟誰是兇手,那我只能去嘗試那第三個可能性了!」

  「你想怎麼樣?」

  朱顏迅速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情形,略帶了些猶豫的問道:「她……是不是活不長了?」

  子墨訝異的看了朱顏一眼,卻輕輕放開了她,執起她的手走到正倒在地上的簡若惜旁邊,看了一會兒才道:「事實上……,她已經死了。」

  「啊!」雖然早已知道簡若惜命不久矣,但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生命在面前消失,也讓朱顏驚駭的禁不住退後了一步。

  「接著說你的打算吧。」子墨口氣雖淡,卻任誰都能聽出那其中蘊含著的壓力。

  「我……」,朱顏輕輕咬了一下嘴唇,仿佛在幫自己下定決心一般,指著地上的人道:「我要成為她!」

  子墨危險的眯起眼睛——那是他發怒的先兆,「我,不,准!」

  「我要成為她,我要親自去印證那第三個可能性,」朱顏自顧自的講下去,「只要讓我見到她,聽到她的聲音,我想我一定能夠將她認出來。」

  「你在清寧只待了三天,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就是為了確認這個嗎?」子墨周身又籠上了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氣。

  朱顏低低的垂下眼簾,卻不置一詞。

  「你就算是找到了那個兇手,又待如何?」子墨步步緊逼,他當然生氣,氣她總愛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氣她總以為自己能獨自面對一切,「你要殺了她報仇嗎?你敢殺人嗎?你確定你能殺的了她嗎?報了仇你又想怎樣……」

  「夠了!」朱顏踉蹌著往後接連退了幾步,直到背抵住了牆才停了下來,卻是大口喘著粗氣,柔弱的身子顫抖如風中之燭。子墨的話,讓她不堪重負。

  子墨站在原地不動,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如同姣花弱柳般的清麗女子,唯有上下起伏的胸膛昭示了他剛才已然失控的情緒。

  朱顏猛地抬起頭來,雙眸雖盈然欲滴,神情卻是堅定無比,「我這輩子,似乎永遠是在苦苦掙扎:我是孤兒,連父母的樣子都不記得;在南陽雖說號稱名妓,卻終究難逃一個『妓』字;來到京城,只盼著不必去過受盡淩辱的日子……,可是他們一個個,為什麼都不肯放過我?他們的勾心鬥角、蠅營狗苟、又與我何干?!」

  粉頰應為情緒的激動而映上了兩抹鮮紅,明豔而淒婉的臉上不是憎恨,而是絕望……,卻又不甘!

  「所以……我要為自己而活!」她的眼神哀傷無比,「因為認命……根本沒有用!」

  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下一秒她便被那個炙熱的懷抱緊緊摟住——是的,即使那懷抱原本是冰冷的,但終也會為了這惹人心憐的女子而燃燒出溫度。

  他的冰冷,只是對看透世情的遮掩;而她,只怕是一顆心早已涼透!

  「別說了……,」子墨只覺得嗓子乾澀嘶啞。

  他的顏兒,表面上柔和順從,懂事認命,但實際上,她的內心卻有著一道剛韌不折的界限。她可以忍受很深的羞辱、欺侮,甚至迫害!但……,一旦跨越了那條底線,她便不再是任人踩踏的朱顏。

  「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陪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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