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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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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隆冬,簡若惜卻不顧嚴寒,親自帶了禮物走訪了端王府上下的每一房親眷,說來也奇怪,端親王對她的這一番動作竟沒有任何意見,有時下了朝,也會親自陪坐在側,但卻始終沒有和簡若惜單獨相處,這雖使得簡若惜行事便利,卻也讓她大為疑惑,猜不透端親王究竟在想些什麼。 從端王妃,到端親王的幾房側妃妾室,簡若惜一個個拜會過了,可惜卻未探得半點口風,那些個姬妾只當府裡的錢財皆來自於那些放印子得來的利錢,竟沒有一個知曉在這小小的王府裡,還經營著一盤錯綜複雜的巨大生意。 龍承霄的暗衛們也帶來了讓人沮喪的消息,他們在簡若惜的授意下偷偷摸進了端親王的書房,然而他們幾乎敲遍了書房內的每一寸牆壁和地板,也沒發現任何暗格、密室之類的。這也不算太意外——那晚暗衛在進入書房的時候,竟發現書房的門根本就沒上鎖! 簡若惜雖說心急如焚,表面上卻不露半點聲色。她不相信這樣大規模的聲音,端親王僅靠他自己就能夠操作的過來,這府中必定有他的親信在替他料理這些事情,他們與外界也必定有特殊的方式進行聯絡! 耐心的等待,總是會有些回報的:暗衛們日以繼夜的跟蹤親王府裡的總管和幾名端親王的長隨、也包括了端親王本人,終於得到了些許有用的東西,甚至還截獲了幾羽訓練有素的信鴿。 這所有的消息,不但證明了那些生意的存在,也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端親王本人的怪異。王府總管總會在四下無人時向他彙報經營的狀況,那些隻字片語中透露出來的訊息,連躲在暗處的跟蹤者都驚歎不已——端王府的生意,橫跨鹽業、鐵器營造、絲貨與茶葉等十餘個領域,尤其是鹽業和鐵器製造,幾乎是被他壟斷了!鹽業倒也罷了,這鐵器製造卻是與國家安全息息相關的,難怪龍承霄如此忌憚了。 然而讓人費解的是,端親王每次在聽完彙報後,總是面無表情,不置可否;有時總管請他拿主意,他也似乎是在推脫一般,隨便說些模棱兩可的話便敷衍過去了。據暗衛回報,好幾次,那總管臉上也是一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糊塗樣兒。 不過,無論掌握了多少信息來證實一切,那些該死的帳冊,卻是從來沒有被提到過,就好象這樣龐大的生意卻是從來不需要帳冊似的——這當然不可能! 「娘娘,王妃園子裡梅花開的正好,請娘娘還有其他幾房夫人都一同去賞梅!」素雲小心翼翼的稟報著,「娘娘您看,咱們去還是不去?」 簡若惜心裡一陣厭煩,她正為那帳冊之事一籌莫展,哪裡還有心思去和那些無知婦孺附庸風雅!只是自己前幾日曾刻意逢迎,現在人家設宴,不去反倒不好。 「去看看吧!」 端親王府的園子,也就是比御花園略小了些。御花園要彰顯皇家氣派,宏偉大氣;倒是這府裡的景致,特意仿了那江南園林的佈局,青石小橋,潺潺溪水,映著那十余株傲然開放的臘梅,倒也是精巧優雅,別有一番情趣。 簡若惜到的時候,端王妃已經領著一群鶯鶯燕燕等在亭中了。這亭子三面環水,一面正對梅林,夏天用來納涼是再好不過的,可惜眼下正值寒冬臘月,即使燃了好幾個火盆,也仍舊抵不住冷風刺骨。雖說那梅花果然開的嬌豔討喜,可惜在座的女人大都是弱不禁風,嬌生慣養之輩,卻硬要慘白著一張小臉兒迎著寒風舞文弄墨,這就未免太諷刺了些。更何況那些貴婦人念的所謂的詩詞,聽了只怕是覺得更冷! 亭中聒噪異常,簡若惜又嫌那煙火氣太重,跟眾人見禮之後,就帶著素雲走到亭子外面的九曲步雲橋上,淺碧色的湖水映照出她模糊的容顏。有多久沒仔細照過鏡子了?簡若惜有些自嘲的想著,只怕是自己害怕看見一張殘敗不堪的面容吧。 「啊!」一聲尖叫,卻是從湖中傳來! 簡若惜立刻回頭望去,就見一名藍衣婦人正在水中撲騰著,看她的樣子,竟像是從亭子的欄杆處向外跌落入水的。這個時節,人人都穿的極為厚實,棉衣吸飽了水,變得無比沉重。那婦人明顯不會水,只在湖面上掙扎了沒幾下就沉了下去。亭子裡的人大都不中用,只是哭喊著,終於將那王府的侍衛呼喊了過來,兩名侍衛脫了外衣,一個猛子就朝湖中紮了進去。 很快,那婦人已被拖了上來,人們紛紛圍了上去,簡若惜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該表現的太冷漠,便也走到人群裡,眾人見是她來,也都自覺給她讓開一塊地方。 「娘娘,她怕是不行了呢!」素雲有些驚恐的看著那面色青灰的婦人。 「嗯,」簡若惜漫不經心的答應著,這婦人她還有些印象,似乎是一名側妃的姐姐,家道中落後就一直寄居王府裡了,此刻那名側妃正跪在地上哭的死去活來,還使勁兒拽著她姐姐的一隻手搖晃著,情形慘烈,看得周圍的人皆唏噓不已…… 等等……,手? 第三十二章千里江山寒色遠,蘆花深處泊孤舟 那是一隻右手。 因為並沒有在水裡泡很長時間,所以看起來依舊是瑩白雨潤的樣子,骨小而肉豐,可以由此推想其主人生前養尊處優的生活。 不過這並不是簡若惜要關注的。 讓她感覺怪異的,是這只美麗的手上的指甲,有好幾根都斷裂了!尤其是食指與中指上的兩根寸許長的指甲,竟都是齊根折斷,而尾指上的那一根,雖然也已損壞,卻仍有一小半連在手指上,那用鳳仙花汁子染成的鮮紅色,襯著慘白的手指,看起來讓人心裡瘮的慌。 她落入水中,指甲為何會斷裂開來? 更奇怪的是,這只手上沒有泥土,亦沒有青苔!而她的兩隻腳和裙擺上卻全都是淤泥,裙子上也被纏上了水草青苔。簡若惜從小在這池塘中玩水嬉戲,她知道這池水並不深,只是水底積了很厚的污泥,當年也曾淹死過人,就是兩隻腳陷進了泥裡,便再也冒不上來。 周圍的女人們哭鬧成一團,簡若惜有些忍不住,往前一步,輕提長裙,就在這手邊蹲了下來。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端王妃急急忙忙的道:「娘娘,這……那麼醃臢,您……」她實在是想不通堂堂皇妃怎麼會對一具剛淹死的女屍產生興趣。 「娘娘,有什麼不對嗎?」素雲一向伺候簡若惜左右,雖也被她主子的行為嚇了一跳,但也明白這事情另有蹊蹺,否則簡若惜不會這樣不管不顧的就當眾觀察起女屍來。 簡若惜並不理會,她盯著屍體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又取出一塊絹帕裹住自己的手指,再輕輕將那只指甲斷裂的手撥弄了幾下,身後立刻又傳來幾聲低低的驚呼。 嗯,果然是有些玄虛的!簡若惜慢慢的站起身來,將手遞給素雲讓她解下,「將這塊帕子燒了吧。」 「是,娘娘!」 「走吧,本宮也有些累了!」 簡若惜剛轉身要走,卻被端王妃叫住,就聽她怯怯的問道:「娘娘,這……您看應該怎生處置才好?」她見簡若惜如此關注死者,只當是有什麼特殊原因,才會有次一問。 「哦,她應該是府裡的人吧?舅母看著辦就是了!」說罷,便帶著素雲匆匆離去,她需要靜一靜,再好好想一想,或許,她一直想要的那樣東西,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某個地方,等她去取,而那個地方,已然呼之欲出。 冬天裡日頭短,簡若惜只小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就見外面已完全被黑暗籠罩,屋子裡點了燈,卻一個人也沒有。 簡若惜自己打了簾子走到外屋,就見素雲正躺在炕上,滿臉通紅,似乎是在發燒。她見簡若惜出來了,掙扎著要起來,卻被簡若惜阻止,「怎麼?是不是凍著了?」 「不知道……可能是受了風,娘娘,奴婢沒事,躺了這一會兒,已經好多了!」素雲想要下炕,卻只覺得天旋地轉,又重重的倒在炕上。 「行了,你都病成這樣了,還起來做什麼,找大夫看了麼?」 「今兒太晚了,府裡剛死了人……」素雲低頭道:「不過是個風寒,明兒要是不見好,再去請大夫,可就是怕耽誤了主子的事兒。」 「嗯……這會子定是人仰馬翻的,」簡若惜微微蹙眉,「四德呢?」 「他擔心主子東西沒帶夠,天又一日賽過一日冷,他回宮裡取些東西,估摸著明兒回來,他沒回稟娘娘麼?」 「哦,昨兒好像是聽他說起過,」簡若惜想了想,素雲既然病了,那倒是正好,有些事情,旁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輕聲吩咐道:「你不用擔心,好生睡一覺吧,哪裡就短了伺候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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