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只是朱顏改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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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如黃鶯出穀般動聽,然而全場卻是鴉雀無聲。這的確是個女兒家愛問的問題!在場的不是家中已有三妻四妾的成熟男人,就是經常流連於花叢中見慣風流陣仗的英俊少年,對付女人的這類問題無不是駕輕就熟。只是朱顏以這個問題的答案作為她選擇的依據,那就非得慎重對待不可了!何況那些花言巧語騙騙尋常女子也就罷了,想當眾胡謅,指揮讓人覺得唐突佳人,平白的惹人笑話! 這時有侍女捧來了香爐,燃起了一支細細的線香。眾人心下明白需在一炷香的時間裡完成解答,遂紛紛取過紙筆,絞盡腦汁的寫了起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香已燃盡,侍女們走下場收回答卷交到朱顏手裡。朱顏並不急著翻看,抿嘴笑道:「請各位繼續飲酒作樂,暗香樓此次特地請來了北方的雜耍團為大家表演助興。顏兒需得暫時告退,「她揚起手中的那疊涓紙,「稍後即會回來宣佈答案。」便飄然離場。 暗香樓為了這次的賞月會果然是下足了血本。那北方來的雜耍團技藝非凡,動作驚險又刺激,眾人看的血脈賁張,叫好連連。只是心中仍還惦記著朱顏的選擇結果,思想始終也不能完全集中。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就見朱顏帶著侍女又嫋嫋婷婷的回到廳裡。她先給眾人深施了一禮,道:「顏兒首先要感謝大家對顏兒的關愛,看了這些答案,顏兒真的是非常感動。在揭曉謎底錢,需得先解釋一番。提出這個問題,原本就是出於女兒家的私心,因此最後選擇了誰也不代表他要給顏兒的就是最好的,別人的禮物就是不好的,那也未免太輕賤了別人的心意了。因此顏兒只會說出那人的名字,但並不會當眾念出他的答案來,還請各位諒解。」 其實在場賓客雖都有將朱顏收入私房的願望,但畢竟也就是當作一般的納妾而已,所有那些掏心掏肺的私房話終究也只能是在私下裡說說博美人一笑,倘若朱顏當真在大庭廣眾下念將出來,那讓這些老爺們的臉往哪兒擱啊!因而對於朱顏的決定都沒有異議,反而覺得她做事細心周到,紛紛笑逐顏開。 只見朱顏將那摞答案放入火盆焚燒一空,才又面對大家,忽的又臉紅起來,笑道:「蘭姨,還是由您來宣佈吧。」 蘭姨笑吟吟的來到臺上,向第一桌的方向福了一福道:「奴家這裡要恭喜殷將軍了。」話音未落,已是全場譁然,人人都面露驚訝!誰都知道殷佑然與當今皇上既是好友,更是親戚。殷佑然與他那出身將門的夫人也是伉儷情深,以他的身份地位,怎麼可能公然的帶個青樓女子進家門! 原本以為他來赴宴不過是湊熱鬧,不會真的去爭什麼獨佔花魁,沒想到他還當真也寫了答案交上去,這事兒明天一準傳到京城,那樂子可就大發了! 當然這些閒言碎語也只能在眾人的心裡流淌,表面上對這個結果那是一聲也不敢吭。開玩笑!人家堂堂大將軍,要了個把女人還輪的上他們說話麼? 只見殷佑然站起身來向蘭姨回禮,還穩穩當當的從蘭姨手中接過了象徵奪魁的大紅繡球,又向著朱顏行了一禮,朱顏忙又彎腰回禮,你來我往的竟像是做戲一般。又聽殷佑然先行告辭,說是明日便回攜朱顏返京,需回去立即打點準備云云。在場的賓客忙著起身恭賀,又是送行,大廳裡亂作一團。 第八章 一棹春風一葉舟,一綸繭縷一輕鉤 駛往京城的豪華馬車上,靜靜的坐著一名姿容絕美、神情恬淡的年青女子。從南陽到京城這一路上大約要十天左右,除了打尖住宿,她幾乎沒有下過車,成日只是捧著本書。殷佑然也是愛書之人,即使是在馬車上也存了好些,其中甚至還有朱顏從未讀過的古本。看來若要真的和此人在一起,那日子也是容易打發的。 朱顏長了這麼大,從來也沒有離開過南陽,想到可以去京城親眼目睹帝都的威嚴,一向沉靜的心竟也生出幾縷小女兒家的雀躍。不過這長途奔波真的是辛苦,儘管殷佑然為了照顧她已經放慢了行程;儘管這馬車上已經鋪了厚厚的墊子,她還是覺得腰酸背痛!如果琥珀在身邊的話還能幫她揉一揉,可惜殷佑然不願意帶上琥珀,而琥珀自己也對要遠離故土而忐忑不已。她從來不會去勉強別人,一個人獨自上路,倒也無牽無掛。 她沒想到殷佑然除了騎馬打仗外,倒也是個極有情趣的人,除了愛書,也愛鑽研棋譜,時常照著古譜擺出一桌殘局苦思冥想,朱顏總是坐在一邊靜靜地看,直到有一天心血來潮,幫著殷佑然走了一步,沒想到那原本無望的局面竟然就起死回生了!殷佑然吃驚之餘,從此便拿朱顏當成了陪練,他為人豁達開朗,若說官場是一潭混水,殷佑然就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了!從他身上朱顏倒也學了不少東西,殷佑然酷愛兵法,一本《春秋》更是翻的稀爛。朱顏閑來翻看這些男人愛看的書,倒也覺得極有意思。想想自己原先傷春悲秋的舞文弄墨,反倒落了下乘。 聽侍候她起居的老嬤嬤說,殷將軍和他的妻子感情極好,是京城出了名的恩愛夫妻。他的妻子姓白,是武威將軍的女兒,沒有嫁人前也上過戰場殺過敵,端的是將門虎女!朱顏不笨,明白老嬤嬤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想必那位夫人平日裡待下人是很好的,所以大家都想維護她吧。只是他們不明白,她從無爭勝之心,用不著旁人明示暗示她與大夫人在家世才幹上的雲泥之別,她只求能得到一個安寧之所就再無所求。所以不管老嬤嬤說的再口沫橫飛,她也只是微笑的點頭,甚至還會附和幾聲。並不是虛偽,想那美麗女子,鮮衣怒馬,馳騁疆場,朱顏心中也是無限神往。常在詩中讀到古戰場的硝煙彌漫,金戈鐵馬——那樣廣闊的天地,只怕她窮盡一生也是摸不到分毫的吧! 「小姐生的真美,「替她梳頭的老嬤嬤忍不住讚歎,「難怪將軍會突然破例,堅持要將您帶回京城。」殷佑然並未正式將她納妾,所以下人們始終以"小姐"相稱。 朱顏笑了笑,這個老嬤嬤終究是個心善之人,即使心裡為了大夫人鳴不平,卻也會忍不住稱讚她的容顏。不過要說殷佑然是低擋不了她的美貌,就未免太可笑了。這些日子裡,即使是在棋局的廝殺中,殷佑然仍舊是對她彬彬有禮,用辭遣句都極為謹慎。除了早晚問安,偶有閒聊外,連半句帶有感情色彩的話都未曾說過。所謂客氣便是最好的疏遠,殷佑然既有心要與她保持距離,她也樂得配合。 老嬤嬤最擅長的事並不是梳出各種美觀大方的髮髻,她自顧自絮絮叨叨的本事足以讓所有的人望其項背。難得朱顏從來都能面帶微笑的當最佳聽眾,換了別人早就受不了了。 「小姐進了府可要好好學學府裡的規矩。磕頭敬茶是必不可少的,大夫人雖說不講究這些,可她終究是正房,又是一品誥命夫人!禮不可廢,二夫人若要日子過得安穩,斷不可惹是生非……」老嬤嬤見朱顏和顏悅色,越發說的眉飛色舞起來。 「進府?」朱顏從未想過殷佑然還會讓她進府!她倒是很情願能在府外隨便找個宅子住的。官宦人家是非多,她對這些又一向看的極淡,還真不想攪和到這些事情裡,微微蹙眉道:「將軍不會讓我進府的吧?」 「怎麼不會!」老嬤嬤挑高了眉毛,「咱們離開南陽的第一天,將軍就已經派人快馬回京,吩咐府裡收拾屋子等您住呢!」她的聲音裡透出一絲不忿,「也不知將軍怎麼就轉了性兒!男人啊……」 她兀自嘮叨,朱顏卻已經陷入了思考。殷佑然是個極細心的人,她還記得賞月會那晚殷佑然寫給她的答案: 「我會盡力給你你想要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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